【跑马灯(高干 小妈)】(55-58) 作者:笙笙不吸
. 【跑马灯(高干 小妈)】 作者:笙笙不吸 *** *** *** *** 055 预兆 过了立冬,天就一下子冷了下来。 黎蔓披上小狐貂,在花园里修剪花草。 不过一夜,外面的花突然就调了好多。 仇泽再怎么仔细呵护,花儿延续着开了一段时间,过了花期,还是败了。 黎蔓弯腰捡着地上的落花,指尖一阵刺痛,枝尖扎了她的手,冒出一颗血珠。 她将手指含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黎蔓大概还是书读少了,她是有些迷信的人,她相信事有“预兆”这一说法,不管大吉大凶,在事发之前,老天总归给你一些预兆。 所以平时,打破碗碟,项链手链断了,她都得吓一阵,尽管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吓自己,这次还见了血,有的她多想了。? 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没个定心,黎蔓叫来了司机,想去找仇泽。 党政办公室最近她没少来,门口的人看到她来也就只是鞠了一个躬,没多问什么。 仇泽不在办公室,可能是去开会了。黎蔓在他椅子上坐下来,想着等他一会儿。 他总是很忙,尤其是最近,早出晚归,每次都是黎蔓不知道他何时把自己抱上了床,第二天醒来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得。 所以有的时候,一天可能话也说不上几句。仇泽会抽出空和她吃饭,黎蔓也会偶尔来厅里找他。 那次矛盾之后,黎蔓格外黏他,也跟他闹过一次,撒着娇地要他多陪陪她,仇泽就匀出一天,陪她去山上玩了一趟。 后来黎蔓知道匀出的一天要他不眠不休两叁天才能补的回来,就再没跟他闹过。 等了有半个小时,仇泽才推门进来。 他一身黑色长大衣,是早上黎蔓给他挑的,将他整个人拉得更加高挑挺拔。 黎蔓卸下一口气,“你去哪了?”起身跑到他怀里。 他怀里有东西。 仇泽从大衣里掏出一袋东西:“给你买了糖炒栗子,回家看你不在,才晓得你来找我了。” 用他体温捂着的,还热腾腾的。 仇泽拉着她坐下,给她剥了一颗:“甜吗?” 正是吃冬栗的时候,格外软糯香甜。 黎蔓轻轻嗯了一声,黏在他身上。 “怎么了?” 黎蔓伸出受伤的手指,那一点点伤口几乎要愈合:“我今天受伤了,还流了血。” 仇泽憋着笑看她的伤口,舔了一下:“还疼吗?” “疼的。”黎蔓含着下唇将手指贴在他唇角,要他含着。 仇泽含着她的手指,细细的吮,继续给她剥栗子。 黎蔓看着他愣神:“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格外心慌。” “心慌?”仇泽将栗子喂到她嘴里,“怎么会?” “不晓得,就是怎么也不定心。”黎蔓环上他的脖子,“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仇泽点了点头:“下午要开会,晚上还要去参加个酒会。” “酒会?” “嗯,外交部的部长升迁,要办一个酒会庆祝,在游轮上,回家就是想和你说这事呢。”仇泽捏着她的手轻轻地揉,“你有兴趣吗?” 黎蔓摇了摇头:“下午冯姨来了电话,说婚纱做好了,要我先去试试,有什么不合适可以马上改。” 仇泽轻轻皱眉:“要不推到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不要,我可等不及了。”黎蔓笑着说,脸色微红,“你就好生期待着,等婚礼上看吧。” “还藏着不准我看?” 黎蔓哼一声:“谁让你这么忙。”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也是期待着,她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上山那天还去寺庙里算了算日子,腊月初八是极好的,他想看,还得等上一个多月。 其实黎蔓并不在意这些。 说起来,他们也不太方便办婚礼。亲戚什么的肯定是不能喊的,到时候一场婚礼,估摸着没几个人。 婚纱,戒子,婚礼,这些什么都可以不要。黎蔓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好好和他在一起。 仇泽揉着她腰上的软肉:“等过了这一阵,就稳定下来了,到时候,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你。”他亲了亲她,“婚礼也能如期安排上。” 黎蔓问:“这一阵在忙什么?” 他想了一下说: “铲奸除恶。” 黎蔓应了一声,没多问。 想亲他。 小小缠绵一下,点到为止。 仇泽手钻进她毛茸茸的狐貂里,手指勾着扯下她里衣的领子,低头在她心口轻吮,落下一个红印。 要她定心。 没在他这呆多久,等他去忙,黎蔓就打算买些东西再去冯姨那里。 那天量体到最后闹得有些尴尬,可冯姨终究是担心她,为她着想的。 黎蔓打算买些糕点和花茶送给她。 司娄被身边的陈灵静闹得心烦,从楼上的茶馆走下来就看见门口的人影。 她正捏着一朵玫瑰花干,凑近鼻尖闻了闻,好似很满意,微微笑了一下。 “喂,你在看谁呢,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一边的陈灵静格外聒噪。 司娄看了她一眼,指着那边的黎蔓说:“看见那个人没有,因为她,我永远也不会跟你结婚。” 陈灵静惊在原地,看着他跟上买完东西出门的黎蔓。 黎蔓刚坐上车,身边就挤上来一个人,司娄勾着笑看她。 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总觉得他好像变了些,穿衣也没有以前那样赶着时髦来,如今看着沉稳了多。 黎蔓见他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就在刚刚这人还给她扣上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儿。 屁股往边儿上挪了挪,没敢看他,哼了一声:“干什么。” “你心虚什么,怎么瞧也不敢瞧我?”司娄凑近她没个正经。 “谁心虚了!”黎蔓瞪他,她就觉得尴尬,“你下去,我要走了。” “去哪?” “要你管。” 司娄靠向椅背,耍赖道:“那我就赖着,不下车。” 黎蔓烦死了:“我要去裁缝那,快点下车。” 司娄环着手点了点头:“我正好也想做几件冬装,我和你一起去。” “她那做的都是普通款式,”她扫了一眼他身上,“你肯定看不上。” “那可不一定。”司娄拍了拍前座的椅背,让他走着。 一路上黎蔓都没和他说话。 “你坐过来一点,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司娄拍了拍身旁。 “你就是会吃人。”黎蔓警惕着看他。 司娄被她气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挪到她身旁,上下扫视她: “我想想从哪开始吃……” 他抓起她的手,一口咬在她手腕上。 没怎么用力,黎蔓还是痛了一下,松口的时候手腕内侧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正巧到地方了,黎蔓脸上有些不自然,甩开他的手,骂了他一句,就自己跑下了车。 冯姨着一直也不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客气了两句。回头看她身后的人:“这是?” 黎蔓轻哼:“不用管他。” 司娄没想到她会来这样一家小铺子,抬头打量,地方不大,再多来两个人里头的空间就不够了。 有几套成衣,大多都是各种各样的布料挂着。 冯姨带着她进了里面,司娄在外面打量了一会儿,跟着进去。 里面有几件大镜子,没看见她们人,应该在遮帘后面。 觉得无聊,到处东摸摸西碰碰。 帘子撩开,黎蔓提着裙摆走出来。 司娄呆在原地。 婚纱洁白,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鱼尾垂地。前面是挂脖的设计,透过她身后的镜子,能看到裸露的大片雪背。 “怎么样,腰上大不大?胸上紧不紧?”冯姨笑着问她。 黎蔓含着下唇摇摇头,很合适。 冯姨将手里的头纱给她戴上:“看你穿在身上,我都佩服我自己的手艺了。” “你一直做的很好的。”黎蔓说。 心潮澎湃,也顾不得尴尬不尴尬了,就想听一句赞赏,她透过头纱看司娄,眼里闪着光亮问他:“好看吗?” 司娄看着她没说话,也不知道那副神情是什么意思。 黎蔓自讨没趣,脸垮了一下,提着裙摆转身,自顾自地欣赏。 外面好像来了客人,冯姨先出去了。 司娄走到她身后,透过镜子对上她的眼睛,视线往下移,落到她身上。 “你要和他结婚?” 黎蔓见他反常,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神经了,没理他。 司娄抬手,摸上她的腰,在她曲线上摩挲,拇指蹭着她的后腰:“你怎么就胆子这么大……” “你有没有想过,”司娄的呼吸喷洒在她颈后,“要是被人知道了你们的关系,怎么办?” 黎蔓抓住他在腰上的手,语气乱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怎么不会?我不就发现了?”被她抓着的手没有松,微微用力。 “那是你使坏耍诈!” “那我这次再使个坏,你能不能不嫁给他。” “不能。”黎蔓转身回到帘后换衣服。 不管他想做什么,她都是要和仇泽在一起的。 司娄有些烦躁,心里头冒出千万个想法。 正当他自我纠结的时候,外头一声枪响将他捞回了神志。 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冯姨的尖叫声,凌乱的脚步声。 司娄回头,骂了句脏话,一把撩开里面的帘子,黎蔓刚脱了婚纱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缩在角落,捂着耳朵发抖。 司娄皱着眉从一边扯了块布将她裹好抱了起来,从后窗跳出去。 *** *** *** *** 056 枪 “情报副司也和陆军署长也来了,”星火跟在仇泽身后,和他一块往码头走。 仇泽轻轻皱眉:“宋冬城升迁,他们来做什么,和他有过交集?” “没听说有交集。情报的郭嘉也是新上来的,他一直有意要投靠我们,明里暗里投了几次橄榄枝了。” “哦?我以为他会靠向夏津尧那边。”仇泽看着码头那边上下船的人,脚步没停,嘴上却说: “有问题,星火。” “什么?”星火回头看他。 仇泽神色依旧:“你没发现来的人都很眼熟吗?” 益星火扫了一眼,确实大多都是平时见面多的,随自己党派的人。 “他们这次应该会有什么行动。”仇泽说,想起刚刚黎蔓和他说的心慌,他紧了紧眉,“你等会儿上了船,等船动了,找个机会下去。夫人在临平巷裁缝那里,你得马上赶过去,他们不会放过仇家人。” 益星火脸色难看起来:“那你呢?” “他们如果有行动,周围肯定都安排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你一个人好掩一点,得辛苦你了。”仇泽看了他一眼,“出去以后动作得快点,安排人过来,我会自己想办法。” 上了船之后,陆续有人上前来搭话。 仇泽举着酒杯应付着,抛了个眼神给他。 益星火慢慢从人堆里撤出来,船正慢慢驶离港口,他观望了一圈,游船每个地方都安设了人,果然有问题。 他下了一层甲板,悄无声息摸到守着的一个人身后,干脆利落地折了他的脖子。 有他的同党发现,在他开枪之前,益星火擒住他的手,将他放倒在地,抽出后腰的刀子,插进那人的喉咙。 他脱了大衣,将两个死人盖了起来,跳进水里。 这会儿船开了没多久,离岸边不算远。 仇泽避开了些人,往船的底仓走,一路解决了几个,奇怪的是,越往里走,人越少。 汽油火药味儿越来越重。 仇泽皱眉,终于知道背后那人是什么打算了。 这船不能呆,仇泽往外面撤,转身遇到一队人,他们提着油桶。 仇泽拿着刀子将那几人解决,身后响起了枪声,他暗骂一句,贴着墙避弹,从后腰掏出了枪。 枪声响,船上就乱了套。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枪声错乱夹着尖叫声。 身边的木头隔板被打穿,仇泽深呼吸一口,冲了出去。 他一现身,乱飞的子弹就有了靶子。仇泽艰难抵抗,好不容易到了围栏旁。 最后一发子弹射穿面前人的脑袋,他丢下枪,刚想转身跳进水里。 从二楼甲板的一声枪响,仇泽身影一顿,子弹穿过他的身体,身子被巨大的冲力击地后仰,他整个人无意识的坠进海里。 益星火刚刚撑着手上岸,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巨响。 声音炸耳,船体四分五裂,岸边的人也感觉到一股热浪,火光印红了半明半暗的天空…… …… 后窗没人蹲着。 “抱紧我。”司娄神色凛冽,声音也沉的厉害。 黎蔓环上他的脖子抱紧他。 她呼吸又急又快,听着有些艰难。 有人追上来了,司娄在小巷里绕,企图甩掉那些人。他们人太多,偶尔还会有子弹呼啸着穿过他们身侧的墙角,溅起稀稀落落的碎屑。 周围好像到处都是凌乱的脚步声,司娄喘着声观察,算了算时间。 转角的时候和一个人碰了照面,还好他反应快动作快,那人刚举起枪,就被他一直手抓着往墙角上砸。 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人手里的枪落地,抓着那只软塌塌地手痛苦地哀嚎。 司娄立刻捡起枪,没有犹豫地开枪,爆头。 黎蔓抖了抖身子,脸蒙在他胸口,呜咽出声。 这里发出了声音,很快就有人闻声找过来,手里有了家伙,司娄多少有了些底气。 身上的人有些奇怪。 明明是他一直抱着她,她却喘的比他还要厉害。 司娄一开始以为她是吓哭了,这会儿才发现了不对。 她大口喘着气,满脸的泪水,偶尔咳嗽一声,气息好像只进不出,喘得格外艰难。 这会儿刚停下来,她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倚在他身上,一手轻轻敲着胸口。 裹在身上的布料松松垮垮的,香肩裸露,胸前的皮肤露了大半,因为呼吸困难,她脸上连着脖子和胸前的大片肌肤都红的不正常。 司娄眉头攥地紧:“怎么了?” 黎蔓说不出话,越哭越急,只是一味地敲着胸口。 转角处又出现一个人,司娄抬起手,一枪毙命。 黎蔓紧闭着眼,实在受不了,捂着耳朵拼命哭,呜咽着呼吸更加困难。 一看见枪,一听见枪响,脑子里全是仇铭中枪倒地的样子,循环着,扼住她的喉咙。 她两手都捂着耳朵,险些从司娄身上掉下去,幸亏他反应快,马上搂住了她。 司娄这下才明白,她怕枪,怕枪声。 遮掩的布料滑落,她整个上半身都裸露在空气中。 司娄暗骂一声,带着她跑向巷末。 从身后的一声枪响,黎蔓听到司娄一声闷哼,身子顿了顿。 血腥味充斥着两人鼻尖。 “司娄……”黎蔓睁开眼看他,整个声音都带着颤,手抓着他的衣服,不敢碰他。 他好像中枪了。 司娄转身掩到墙边,额头沁出了汗。他忍着巨痛,大口呼吸两下,伸手,解决了刚才开枪的人。 他抱着她往一边暗巷里跑。 黎蔓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可她呼吸太难,气都快断了,根本说不出话。 如今天色半暗,这里尤其昏暗,凌乱堆着几个木箱,他带着她掩在木箱后。 确认此处暂时安全之后,司娄一手托着她的屁股,贴着墙大口喘气。 右肩处稍牵扯一下,就疼得他一身汗,他能感受到身后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 司娄咬着牙忍,尽量放稳声音:“不要急,慢慢喘,放松一点……” 黎蔓虚着眼,抓着自己的脖子,想要稳定下来。 她整个人一半掩在阴影里,胸口起伏,身上有没有遮掩的东西也顾不上。 她两条白晃晃的腿圈着司娄的腰,布料都堆在腰间,穿婚纱那种东西,除了身下,都得脱个干净。 那两团饱满的乳肉,都落在司娄的眼里,两颗艳色的奶粒颤颤巍巍地,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炫晕了他的眼。 天不时,地不利,勉强算个人和。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中了枪,司娄可耻的硬了。 这要是不清楚情况的人看见这一幕,还以为是闯了别人的野外欢乐场。 他也唾弃自己,说不定哪边就突然冒出粒枪子儿,两人都死在这,他还有功夫能支愣起来。 司娄闭上眼,自己缓了缓。嘴里碎碎叨叨地: “这要换个地方,老子一定把你上了。” 黎蔓看他发白的脸色,愈发不稳定起来,整个脑子开始发昏,发沉: “你你的伤,你是不是……中枪……”一句话说的艰难。 “擦了点皮,不碍事。”司娄继续给她顺气,“别哭,越哭越堵。” 这哪是擦破了点皮,子弹还嵌在他身体里呢。 黎蔓没看见伤口,就信了他的话,头磕在他肩上,慢慢在缓和。 来回不过七八分钟,他们就找过来了。司娄听见脚步声,嘘了一下,要她尽量放轻声音。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单手拆下弹夹看了一眼,叁发,可来了至少有十几个人。 他叹了口气,随即又勾起嘴角,语气还是轻松: “要是跟你死一块儿,好像也不错。” 将她放在角落,提起她堆在腰间的布料,将她裹好,蹲下身子对她说: “捂着耳朵躲好了。这群人不知道是冲谁来的,要是冲你来的就还行,如果是冲我来的,你可别怪我。” 黎蔓看着他愣神,司娄忍不住,按着她的后脑在她唇上狠狠挨了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司娄闭着眼听,等他们走到这条巷口时起身。 差点就开枪了。 司娄松下一口气,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操,你们怎么不来的再慢点,直接来给老子收尸。” 益星火收了手里的枪跑过来,蹲下身看黎蔓有没有受伤。 他只一件衬衫,全身湿透。 黎蔓看见他身后的司娄,靠着墙,撑不住跌落,墙上随着他的身子落一下一道深色血迹。 “司娄!” 黎蔓朝他扑过去,被星火接住。她抓着脖子,颈上被她抓的满是红痕,抓出了血,就要窒息。 *** *** *** *** 057 生机 益星火抱起黎蔓,让两个人扶着司娄,吩咐其他人将剩余的同伙清干净,留两个活口。 医院,家里都不安全。益星火一直和仇泽走的近,估计他名下的那些现在也都被人盯着。 “去……我那。”司娄失血过多,又因为疼痛游离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 益星火来了,说明那群人是冲着仇家来的。 就算司家和仇家有些关系,凭借司家那么多年的底子,背后那群人也是要忌惮的,不可能那么快就将心思动到司家人头上。 黎蔓断断续续的不停在问仇泽,他没和星火一块儿来,让她心慌的要死。 星火抿着唇不说话,拿了个纸袋,扣在她口鼻间,稳住她的呼吸,效果甚微。 应激式缺氧。 被抓来的医生是这么说的。 吸了氧之后才慢慢缓和。腾出了一个房间给司娄做手术,黎蔓不放心,守在门口,星火怎么劝都不听。 黎蔓捂着脸哭地崩溃,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幸好子弹没有打到要命的地方,不过说到底是枪伤,失血过多,得小心养上好一段时间。 司娄醒来是两天后的事了,麻药劲过了,被身上的伤硬生生痛醒的。 就算不动,呼吸一下都在疼。 他从口中溢出一声痛吟,趴在他床边的黎蔓立刻察觉,起身看他。 “怎么样,疼不疼?疼不疼?”她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就掉到了司娄脸上。 司娄睁开眼就是她这副着急的模样,他强撑着咧开嘴笑: “疼,你要是亲我一下,说不定能缓缓。” 黎蔓气他都这样了还没个正经,又多亏了他的不正经,让她绷了两天的心稍稍缓和。 益星火推开门进来,这两天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黎蔓,黎蔓怎么能想不到,一定是仇泽出事了。 他不愿说,黎蔓就不愿意理他,更是害怕听到她不愿听的答案。 黎蔓端起水,用勺子喂司娄,看也不看站着的人一眼。 “参事上的那条船……爆炸了,我们还没有找到……”星火低着头,声音沙哑。 他们不眠不休找了两天,没有收获。 黎蔓拿着勺子的手一抖,水撒到了司娄身上。 “我我让人来给你换件衣服。” 黎蔓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放下东西要走,司娄一把抓住了她。 伤口再次撕裂,疼得他牙都要咬碎了。 黎蔓不知所措,星火赶紧上前帮忙,将他扶好。 爆炸了……没有找到…… 这是什么意思? 嗓子眼里涌出一股子腥味,黎蔓咽着口水拼命抑制。 “没找到说不定是好事,参事可能是被人救了……” 这话说出来益星火自己都不信。 这两天找到捞到的,有几个是完整的人? …… 益星火继续找了几天,依旧一无所获。 一艘船上都是权贵,来海边找的人却少之又少。 谁都晓得希望渺茫,这明显是有人要除党除个干净,这会儿露头去捞具尸体。 找死吗不是。 黎蔓已经几天没睡了,还是司娄要医生给她用了些药,才让她短暂的睡了一会儿。 她整个人蜷在床上,冷汗和眼泪直流。 嘴里呢喃: “仇泽──” “仇泽──” 海边,黎蔓被两个人押着肩,歇斯底里在哭着叫他。 他拼命向她跑,怎么也触不到她。 一声枪响,戛然而止的声音,黎蔓瞪大了眼睛看他,心口洇湿了一片红色,那两人松了手,将她丢进海里。 仇泽猛地扎进去,想抓住她的手,明明只差一点,却怎么也够不到她。 只能两个人,一起下沉,一起窒息── 仇泽猛地睁开眼,颤着身不停喘气,伤口的疼痛一下子牵他回了现实。 思绪一点一点回来,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是自己中枪。 他闭上眼,庆幸刚才的一切是场梦。 陌生的房间。 “Oh,areyouawake?”(你醒了吗?) 一个护士装扮的洋人,走到床边看了他一眼,见他真的醒了又立马跑出去。 仇泽打量四周,确定自己没来过这里。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看到进来的人,仇泽攥紧了眉头。 「嘿!你总算醒了,你都昏迷五天了。」那人用英语和他说。 那人梳着油亮的大背头,留着一圈胡子,带着英式大檐帽,挑着眉笑得开心。 是北洋的路易斯李。 见他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你命真大,子弹如果往下偏叁公分,就射中你的心脏了。」 仇泽细细琢磨,他一直是北洋政府的眼中钉,路易斯又怎么会救他。 见他不说话,路易斯皱着眉头问道:“Hey,areyouok?” 「你在打算什么?」仇泽反问他,嗓子干涩。 路易斯哈哈笑了起来:「放松一点,是我救了你,我想做点好事,」他换成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ight?” 仇泽闭上眼,不想与他多说废话。 他们北洋什么时候把人命当命看? 「我知道你的父亲,仇铭,说实话,他不如你。」路易斯慢慢摘下皮手套, 「你应该知道,我有几个同伙,但其实要比你知道更多,不仅仅是夏津尧那个废物,这次就是另外一个人策划的一切,他比夏津尧靠谱一些。啊对了,仇铭也是他杀的,可不是我要他做的,他比你我都要心狠的多。」 「但我还是不满意,他的野心远远超出了自身能力。他驾驭不住自己,我也不能完全控制他。」 「我观察你很久了,泽。」 「我早就打算好,你这次要是能活下来,就收了你。很显然,你运气也不错,上帝在保佑你。」 「你没法拒绝我,你的势力在这次行动中被我瓦解了……」 …… 这些天黎蔓就一直坐在房间的阳台上,眼泪都流干了,不哭不闹的,望着远处发呆。常常坐一整天,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一下。 不吃不喝,全靠输液管里的葡萄糖吊着一条命。 她的花期也过了,生机在流失,一眼便能瞧见她的烂根。 她失去了仇铭没多久,现在好像连仇泽也失去了。 人是还有一口气,心死了。 她不能接受,就算仇泽死了她也要找到尸体。 全凭这个想法撑着。 司娄见她这副样子,心比伤口疼。 “你要这样不吃不喝死了,我这枪不是白挨了。” 他脸色苍白,黎蔓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他蹲下身,左手轻触她的脸,说得咬牙切齿: “你这条命既然被我救回来了,就是我的,我的东西,你不能这么糟蹋。” 这话要理没理。 黎蔓看着他,总算有了些反应,她仰头呜咽一声,痛苦地捂上眼。 *** *** *** *** 058 很长的过渡章 那群人没有放过冯姨。 星火说他到的时候冯姨已经倒在地上,肚子上两个血淋淋的弹孔,早就没了气。 他买了块墓地,将冯姨安顿好了。 半个月后,黎蔓说想去看看她。 原本打算和星火两个人去的,司娄非跟着要去,医生的话怎么说都不听。 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能下床,就是上半身行动不便,整个右边都不太能动。 坐在车上,一路颠簸,疼得他龇牙咧嘴的,非要黎蔓扶着他,说能稳当一些,没少遭益星火的白眼。 黎蔓没心思和他闹,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到底他这伤是为她受的,她该照顾着点。也晓得他这样闹腾,也是为了不让她继续这么幽沉下去,故意逗她呢。 墓园在山脚下,星火选地方的时候没有敷衍。 天冷了,连山都显得格外荒芜。风吹在人身上,拂起发丝,还不够,要钻到衣服里去。 黎蔓捧着一束白菊,摆在墓前。 冯姨一辈子未嫁,也没什么亲人,一辈子就拿着那剪刀针线。 黎蔓听她说过,她曾经很想要一个孩子,就去收养了一个男孩。对他格外的宠,什么都依着他。 百依百顺养到男孩十六岁,谁晓得他竟不学好,跑去跟那群瘾君子一起抽大烟。 抽大烟抽的,七分像鬼,叁分像人。 天天跑回家找她要钱,她不给,就对她又打又骂。 后来听说是去别人家偷钱,给人家乱棍打死了,尸体就丢在她家门口。 冯姨将他那瘦的只剩骨头的尸体拿去烧了,然后埋在自己家院子的树下。之后她就没再回过家,都是住在那小小裁缝铺里。 「谁要和那鳖孙住在一起,要不是看他可怜,老娘早把他的骨灰撒了,或者铺到火坑里,拿去癫火!」冯姨当初是这样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说罢她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怪我,当初要是不这样依着他,将他宠坏了,他也不会去抽那害人的玩意儿。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我也是孤身一个,是他来了,我才有了个家。死后给他埋在家里,希望他下辈子一出生就能有个家。」 黎蔓问她,那你呢。 「我?我不想和他埋在一块儿,他下辈子可千万别遇上我,再不能把他害了。」 她嘴巴毒,心是最软的。 黎蔓捂着脸哭地难过,希望冯姨下辈子也不要遇上她,再把自己害了。 * 冯姨的店里还保持着原样,玻璃碎了一地,落了些灰尘,地上还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黎蔓走进去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掺杂着尘土的味道,她忍着胃里的翻滚,走进里间,把堆在角落的婚纱拿出来。 小心收好,总有一天会穿上。 没找到就是没死,黎蔓只能这样想。 抱着白色的纱布,抬头看了眼星火。 益星火低下头,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半个月一无所获,连益星火都快要放弃了,怕在海里找到他,又怕找不到他。 他先前跟小夫人透露过,手底下的人都累了。海水茫茫,时间越久,找到的概率越小。 黎蔓当时什么话也没说,此时只一个眼神,益星火就懂了。 不找到,她是不会死心的。她不想停,他就会继续找,哪怕要将那翻腾的海水来回搅上几遍。 …… 司娄承了为她负伤之便,平日里做什么都要黎蔓帮着。 换衣服要她来,吃饭喝水也都要她喂着。 黎蔓哪里这样伺候过人,换衣服总是要扯到他的伤口,也经常要把汤水洒在他身上。 总之,要是不让她来做这些事,司娄一定恢复的比现在好。 谁叫大英雄自己也乐在其中呢。 “少一点,你想噎死我。”司娄看着她勺中满满一大口的饭。 黎蔓撅了撅嘴,撇下一半喂给他。 “都说了让别人来喂,你不要,还嫌这嫌那的。” 司娄有些嘚瑟:“我这伤是为你受的,凭什么要别人来。” 黎蔓搅着碗里的饭:“你吃了我喂的饭,以后遭了什么报应别又赖我。我这人命相太硬,克人,我们家一家人都被我克没了,还有克夫……” 克了两个。 想着眼里又蓄起了泪水。 司娄被她这副迷信又娇憨的模样逗笑了:“我也命硬,要不我们碰一碰,看看到底谁的更硬一点?” 黎蔓一脸认真模样,吸了吸鼻子:“你别笑我,我说都是真的。”她放下手里的东西, “我还没出生就把我父亲克死了,长大了之后又将一家五口人克死了,然后再是仇铭,” “仇泽……” 越说越难过。 司娄抬起左手,手指轻轻揩掉她眼尾的泪珠:“这是他们自己的命数,哪能跟你沾上干系。” 他放下手调侃道:“你真当自己是巫婆了,法力无边,周围的人都得死。” 黎蔓真是烦死他老是这样跟她闹,怎么也没个正经,瞪着眼抬手打了他一下。 明明没用多大力气,打得还是胸口,司娄捂着伤口喊疼。又惹得她一阵紧张,急出了眼泪,手足无措地要看他伤口。 司娄凑上去,偷了一口香。 舔了舔她的唇角就分开了,离得很近,敛了神色认真道: “你之前说谁对你好你就爱谁,”他看着她的眼睛, “我对你好,你能不能爱我。” 黎蔓愣在原地。 没等到回答,大门被推开。 司娄看着门口的人,紧了眉头站起身,黎蔓则是下意识躲到他身后。 司雅芳带着陈灵静气势汹汹地走进来,颇有一副捉奸的样式。 她们并不晓得司娄受伤的事,只当他在这里养了野花。 陈灵静那天哭着回家,陈家老爷子知道她是在司娄那吃了大委屈。陈家怎么的也是上无说的上名字的老名门,哪里能任由他们司家这样拂了他们的面子。 陈老爷子就带着陈灵静上门,非要讨个说法。 司雅芳一直不怎么管他,晓得他从小在外头长大,开放惯了的,再说他们这样的家庭,玩得开一点也没什么。 谁晓得陈灵静说,司娄那天自己说要娶别人,司雅芳这才晓得不一般了。 他玩归玩,不能认真。 结婚的对象必须家里过了眼指定的,哪能他说娶就娶,说结婚就结婚。 这不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陈老爷子,就带着未来儿媳,给她讨说法来了。 开门就看见两人挨得那么近,那么亲密,怕是陈灵静说的都是真的。 黎蔓躲得太快,司雅芳没看清她。 “你们来做什么?”司娄脸色不太好。 “来做什么?我不来怕是连我未来儿媳妇是谁都不知道。” 司雅芳看着他讲得大声,拉着陈灵静走近,黎蔓揪紧了司娄的衣服,被她这副样子吓住。 见司娄把那人护得好,司雅芳哼声问道:“灵静说你要结婚,你倒是给我看看,哪个女人那么大的本事。” 司娄皱着眉看了眼一边在哭的陈灵静,他那天明明说的是不可能跟她结婚,哪里说要结婚了。 又顺势一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他转过身,低头看了眼黎蔓,亲了下她的额头,让她不要怕,拉着她的手站在司雅芳面前。 司雅芳原本不屑的眼神在看到黎蔓之后慢慢变成了不可思议。 她望向一边哭着的陈灵静:“你那天看到的就是她?” 陈灵静点了点头,她不晓得黎蔓是谁。 司雅芳一时间缓不过来了,屡了半天才屡明白。 司娄看上的是她最看不上的乡下丫头。 仇铭刚死了没多久,她就攀上了自家儿子。 最近外面因为他们仇家都闹翻天了,司雅芳还以为她早就死了,没想到她躲在这里,过得倒是安生。 她抬起手,指着黎蔓:“你要和这个小寡妇结婚?” 司娄不爽:“什么小寡妇。” “仇铭死了,她不是寡妇是什么!”司雅芳大声叫骂,一点体面也不顾了, “这个狐贱胚子,克死了仇铭,克死了儿子,又把算盘拨到你头上了?” “黎蔓,你贱不贱啊,仇铭才死了多久!” 黎蔓哭着摇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你就这么缺不得男人吗,你搞到我儿子头上来,你要不要脸!”司雅芳越说越激动,拿起一边桌上的杯子,朝她砸过去。 玻璃破碎的声音,陈灵静捂着嘴一声惊呼。 司娄低着头,鲜血顺着他的鼻尖流下来。 司雅芳也慌了,走近司娄看他头上的伤。 “行了,撒够气了吗,可以走了吗你们。”司娄看着她们说,“我管你们认不认,要和她结婚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认定的事。” 她们不走,司娄就不肯处理伤口,司雅芳没办法,只好拉着陈灵静先走。 黎蔓拿着手帕摁在他额头,抬起手用袖子给他擦脸上的血,弄得两人身上满身的鲜红,又是吓人又是惊悚。 血慢慢止住,她的眼泪止不住。要不是刚刚司娄挡在她身前,挨这一下就是她。 “你别哭,这一下不算你头上,我给自己挨的,但是背后那粒枪子儿我得跟你算清楚。” 伤口不大,不用缝针,就是鲜血淋漓的样子看着吓人,医生将伤口处理好,黎蔓还在哭呢。 那副可怜的模样,让医生以为她也受伤了,贴心的问她哪里疼,黎蔓摆了摆手,她就是忍不住。 她最近见太多血,那赤艳艳的红色将她骨头都要泡软了。 她披散着头发,这半个月来眼睛都是红红的,瞧着可怜,只让人想放在心窝里疼着。 司娄拉着她坐下,拂她的发尾,笑着问:“你是不是心疼我?” “那我刚才说的事,你考虑一下?” 黎蔓一下子慌了,躲开他的手:“你别发疯,我不可能跟你结婚。” 司娄哪里被人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过,不爽道:“为什么不愿,因为仇泽吗?他都死了!” 黎蔓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心脏被他这一句话剜得疼: “我不许你这样说!你瞎说!你瞎说!!” 她气不过,不断捶打着他胸口。这会背后的伤口是真被她扯的疼了,司娄咬着牙忍着,抓住她两个手腕,丝毫不顾肩上的伤。 “他要是还活着,半个月了,人呢?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黎蔓恨死了,挣扎不开,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这死丫头真下了狠嘴,将他下巴咬出了血。 等她松口,司娄低头涎住她的唇。她又狠狠咬上他的唇,他忍着不松口,血腥味溢出,纠缠在两人口中。 黎蔓呜咽一声,肯松了嘴,司娄便往更深了缠她,掠夺她的呼吸,她的湿软,她的津液…… 唇舌分开的时候,黎蔓迷迷糊糊的,大口喘着气。唇瓣被他磨的红艳,实在诱人。 司娄抓着她的手没松,挨着又舔了两下,语气也放缓了: “我不该那么说……” “他可能没死,可能会回来,等他回来,我就把你还给他。” “我会对你好的。” “我会对你好的。”他又说了一遍。 司娄从没这样低叁下四过,语气里带着央求: “好不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