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同居

【零露】 (4-5) 作者: 诺品诺

2022-10-01 20:34:43

【零露】 (4)

作者: 诺品诺
2021-8-23发表于SIS

  第四章 历史

  云霁清平躺在收纳室微凉的光滑地面上,左手握着的手机不时的颤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微信传来的消息提醒。

  将手机举至面前可以看见一个叫眉事的好友以图片、语音、文字夹杂的形式轰炸云霁清的微信。

  这到底是那个医院跑出来的?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脸上的茫然渐渐转变为思索,云霁清认为这个问题应当予以重视,刚刚加了微信的云眉妩哼着悠扬的小调,款扭如细柳般柔韧的腰肢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随即有些迷蒙的云霁清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机疯狂的颤抖起来……

  熟悉的微信电话旋律响起,云霁清懒散的按下了接听的按钮。

  「你怎么样了,我跟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没看见吗?啊,我忘了,你看不见,哈哈哈,算了,你要是醒了就赶快出来吧,航天肼闻时间长了会癫痫的,另外刚才我也有点不清醒,现在想来其实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先弄钱,然后在考虑报仇,你说对不对?」

  云眉妩的嗓音幽冷清寂,听起给人一种娴婉端庄的感觉,当然了,现在的云霁清不这么认为了。

  为了不让云眉妩继续轰炸自己,云霁清以庄重自持的态度,短促有力的语气回道:「对,让那对狗男女先潇洒一段时间,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阿姨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那对狗男女耗。」

  云眉妩的嗓音陡然一变,如鸟儿欢鸣轻啼一般清脆悦耳:「我?是我和你有大把的时间,我刚才想明白了,短时间内动不了云洛妃这个老女人,但我又气的不行,那只能这么办了。」

  顺手拿起了身旁的一瓶矿泉水,微微用力拧开了瓶盖的云霁清小口小口的喝起水来,就在清冽的水涌入喉咙的时候,云眉妩的话音又一次响起。

  「我们领证结婚吧,她抢我老公,我抢她儿子,以后我睡她的儿子花她的钱还要她的命,这么一想我好受多了。」

  云霁清仿佛被一道闷雷劈在了面门,怔怔的坐在地上,随即一口水喷了出来,霜白如玉的面容上一脸的纠结。

  刚才不是还说要当我妈吗?怎么现在就跌了一辈了?比特币也没你这么快吧?

  正准备开口的云霁清突然被云眉妩碎玉一般清悦的嗓音打断:「我去把我以前藏起来的小金库取出来一部分,然后我们就用这些钱作为创业基金干一番大事业,等我回来找你小老公。」

  威风凛凛的交代完了自己计划的云眉妩没等云霁清说些什么就挂断了微信电话,被云眉妩跳脱思路弄的有些憔悴的云霁清在云眉妩挂断电话后畅快的站了起来。

  双目紧闭的云霁清利落的走到了李文峰刚坐过的桌子旁,举起了手机将桌面那副浑厚淋漓的迎墓主升仙图和椅子上的几句离骚拍了下来,之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收纳室。

  走在幽寂的走廊上云霁清开始回忆并归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自己一个目盲的高中生是没有任何价值值得这些人关注并开发的。

  虽然自己好像作为受害者被屡次提及,但都是作为他们计划中的手段而存在,云眉妩和李文峰计划的目的都是云洛妃,自己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缓步走在丽日照射的暖融融光芒下,脸上浮现的丝丝狠厉似乎也被明丽的光芒融化化作点点哀愁。

  刚才跟云眉妩说的云洛妃没养过自己这话是不对的,在七岁之前她还是养过自己的,而自己已经稀薄的记忆里云洛妃那时一直都躺在床上,痛苦无力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的样子,因为她一直躺在医院里自己童年大半的时光也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云霁清脚步一滞,茫然的左右看了看,轻扬的眉紧锁,断断续续的回忆终止在了满是雪白的医院里,而在一片雪白里是云洛妃抱着自己飞快奔跑的场景,云洛妃剧烈咳嗽和喘息的声音好像还在自己耳边萦绕。

  这些事情……

  到底发生过吗……

  我记的是她把我扔给了恶魔,换取了力量,对的,要不然她那一副要死的样子怎么能活到现在?但是,但是,那奔跑又是为了什么?

  痛苦的摇了摇头的云霁清挣扎着将自己曲折交错的混乱记忆抛之脑后,推开了面前教室的门,在回忆和思索间不知不觉的回到了教室的云霁清在讲台旁停留了一下,拿起了一本蜡黄色封面的历史书,封面上印着一颗深黑色的导弹,挺立的姿态给人一种凌驾超越于苍穹之上的裂天之感。

  双目紧闭的云霁清霜白的手翻开了历史书并停留在了第七页,页面上最粗大的字体写着第一单元,隧穿智能生物的起源与对人类的影响,而刚刚遭遇了恶魔能力袭击的云霁清也想趁着这股新鲜劲感受一下恶魔与人类的历史,用那种真实厚重的感觉冲刷掉陷入回忆里的失重感。

  其实,一切的开始源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位名叫杰弗里的空军下士在维护位于阿肯色洲的绰号银子弹的超级泰坦导弹的时候,已经因为大型维护而解除战备的导弹突然发生了燃料泄露事件,导弹的氧化剂一种剧毒的可以造成呼吸者肺水肿的致命气体,在穿过导弹发射井墙壁上伸缩平台的杰弗里面前大量泄露,在高温下汽化的氧化剂化为了棕红色气体,如一只蓄足了力气的重拳砸向了身穿笨重作业服的杰弗里。

  棕红色的气体缭绕于杰弗里的身边,而就在杰弗里惊讶于这气体的奇异之处的时候,本来应该停止战备的泰坦导弹发射了。

  而根据规定和设置,为了防止某个疯子引发核战争,发射导弹必须要两位授权人员同时转动两把钥匙才能进行发射,而在隐秘且戒备森严的综合发射场内导弹能发射出去就意味着基地内的两位授权人员达成了一致,共同念出来口令并转动了那两把钥匙。

  而这一幕并不止发生在杰弗里面前,同时发射的导弹有103颗,全部射到了南极的上空,而就在所有人庆幸没有命中其他大国的时候,大事发生了,而那103颗导弹像是信号枪射出的的子弹一样,预示那件大事的的到来。

  原子能委员会在导弹发射事件后调查发布的结果里面特意提到了杰弗里描述的在导弹发射井里的一些怪事,时不时明灭交替的灯光,经常莫名响起的铃声,时常自己转动的泵,而在例行维护的两天前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失控发生的频率开始剧烈起来。

  而包括杰弗里在内的大部分军官全部都对这些小事嗤之以鼻,不过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就算当时重视起来高度戒备面对那个在基地里重生的太阳之恶魔人类也是无力的。

  在导弹发射事件之后的第七天,第一个怪异之处在天幕上显现,首先是一阵奇诡阴森的幽蓝磷光在天空闪过,然后所有在轨道上的卫星全部失控,失控的卫星轻易的将人类智慧结晶的大部分先进武器废止,还有因为卫星失控与地球失联的国际空间站,疯了的大大小小的电信公司,一个标志着人类骄傲的一步,一个代表着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二者失控蔓延出的惊恐要超过七天前导弹发射事件造成的影响,流言与恐惧如百条川流般滚滚流淌,惊惶与失控如千条江河般澎湃扬起。

  恐惧蔓延了两天,然后全人类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看见了恶魔,太阳变成了奇诡的蓝色,然后开始逐渐膨胀,而膨胀的太阳最终会化为红巨星将地球吞没,而在正常情况下这个过程需要10亿年,就在人类无能为力的等待种族灭亡的时候,第二个和第三个恶魔在公开场合现身了。

  创造之恶魔将因核心的氢耗尽膨胀的太阳包裹起来,并阻断了氦聚变的过程将太阳恢复原状,然后是战争之恶魔将以幽蓝磷光形象出现的太阳之恶魔驱逐出了太阳,一场震天动地的危机以出人意料的原因引起,以惊心动魄的方式结尾。

  面对这种超出掌控的离奇事情,人类展示出来了巨大的适应性,就像区区五个遗传改变就可以让野草类蜀黍转变为玉米,基因组上有60亿个化学单元的人类转变起来自然更加迅速,不管国内的情绪如何,联众国在时任中央情报局局长加里,副总统黑斯廷斯和国家安全顾问以及两位国防部副部长成立的委员会组织下开始以积极的态度,飒沓的行动与创造之恶魔进行沟通。

  根据后来人们对恶魔行为模式的研究发现,创造之恶魔是所有的恶魔里最愿意和人类进行友善沟通的,也是最积极学习和吸收人类文化的恶魔,因为与人类的密切接触而一直生活在联众国的创造之恶魔,给社会学家提供了一套分析框架和概念范畴,也在次证明了联众国文化的强大同化能力,盎格鲁一致性,熔炉,文化多元主义的这三者的正确和强大,不过在当时创造之恶魔还没有获得这种象征性的宣传意味,当时的创造之恶魔分享了大量的关于恶魔的情报,比如恶魔的分类,恶魔如何从地狱来到地球,恶魔如何将力量给予人类,以及人类如何避免在发生这众末日景象。

  「这不就是魔奸吗?」云霁清紧闭的眼眸凝定不动的朝向着窗外显丽璀璨的暖日,清浅的剔羽眉斜扬,在寒凉的冷白面色下更显唇红如血,血色的嘴唇如一只沾染丹朱的毛笔在一动一静之间描摹而成,湿润的鸦羽发丝贴合在面颊之上与冷白的肤色,血色的嘴唇构成了一副森然奇诡的气韵,细腻苍白的手指拨弄着淡黄的书页,语气温醇的自问道:「就没有个什么爱国或则爱魔之恶魔出来处理一下它?」

  更多的出自于流转记忆和转移注意力的云霁清只是稍作停留就继续漠然的翻开了下一页。

  根据联众国公开的情报和其他紧随其后展开与恶魔接触的大国的研究成果,恶魔的学名叫隧穿智能生物。

  隧穿,是量子力学里的一种现象指原子核可以穿过亚原子尺度的能量壁垒的一种行为,恶魔可以随心所欲的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地点,也可以像太阳内部氢核聚变生成氦的反应中,让一对对带正电的氢原子核得以融合让太阳释放巨大的能量那样和人类融合,使人类也获得各种奇异广博的能力,不过与人类融合的时候适放的巨大能量很多时候还是会撑爆人类就是了……

  与这种隧穿现象的描述吻合的恶魔们就有了隧穿智能生物的官方称呼,比起恶魔这种带着奇异幻想的名称,隧穿智能生物的称呼更科学,也更加能带来一种让人安心的标准化。

  云霁清又随意的翻了几页,大都是一些歌功颂德的词句,这些词句上被粗细两种线条错纵着打上了杂而不乱的标记,并且还有几道艳红的笔迹,前几道笔迹骨挺清秀,最末的一段突然随性起来,若乘势欲飞颇有一种开阔荡博之意。

  这是?云洛妃的名字。

  名字后还有一颗粉红的心?

  您的名字从月省传到了环江学园啊。

  「这个就叫历史的车轮或则万物皆流,她的痕迹在我身边突然多了起来。」云霁清正合上书本并打算将它反到第一页看看是谁的书,将书合上正准备翻开的云霁清斜视窗外惊奇的自语道:「凤韵竹?这就奇怪了?」

  书本的第一页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写着凤韵竹三个字,所处的位置似围棋棋盘上的天元一般,字体如游龙穿游于轻云里一般气贯如虹。

  霜白的手指抹过凤韵竹的名字云霁清第一次面朝书本,关于凤韵竹的种种传闻浮上心头。

  要说整个环江学院谁是大家最惧怕的人那就要在恶名远扬的七魔将之中选出来,关于七个人的传闻杂乱纷扰,有真有假,而学园的同学们往往更恐惧那些传闻里与自己的生活习惯更息息相关的那几个,这也导致校园黑榜的投票里第一的位置总是推陈出新。

  校园黑榜是和校园红榜、环江说苑、环江学园风云故事集并列的四个环江学园的企鹅号和公众号,黑红榜由新闻掘地社创建并运营,创建的目的是把你觉得讨厌的人和事或则喜欢的人和事发表出来,让人分享情绪的同时也引起其他人的共情。

  说苑和故事集由学生会创建和运营主要是制作一些视频和发表一些文章,并用这些来宣传环江学园的文化和环境。

  「我好像已经在校园黑榜里连霸17周了,在有两周我就超过董御轩18周的纪录了,但是比起凤团长的红榜纪录还是有差距的啊。」想起了自己还身居黑榜榜首位置云霁清喃喃细语的道。

  最开始的黑榜确实如它创建之初的目的一样,宣出一些让大家讨厌的人,但是从七魔将里的董御轩开始,黑榜的讨厌就渐渐与恐惧混淆在一起了。

  云霁清想起了董御轩第一次登上黑榜时他干的那件事,在生物课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直接的问老师能不能用显微镜观察一下他的精子,而看不下去的生物课代表直言不讳的呵斥了董轩之后,被董御轩用直尺和黑板擦打了一顿,而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对权威和规则的无理挑战最后以毫发无损告终,虽然做的事情很恶心,但因为离奇的结果给董御轩带来了让同学退避三舍的畏惧感,也就是从这里开始,黑榜开始卷起来了,厌恶已经不是能登上黑榜的理由了,恐惧才是。

  比起黑榜,红榜在某个角度看更离谱,本来的目的是让大家把喜欢的人和事分享出来的榜单,然而至诞生之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的落实这个用处。

  最开始是新闻掘地社的眼镜娘社长为了招揽社员在红榜上发起了一个美丽炸弹挑战,眼镜娘社长发了一张自己腰腹的自拍,并且留言,要么美,要么大,要么帅,要么壮。

  云霁清看过那张自拍,腰肢的线条纤细结实,似金似火的黄玉肤色在汗水的浸润下看上去流金溢彩,紧实的腹部肌肉弹滑有力,腹部上的人鱼线如悬流飞泻一般划下三道健美的流畅线条。

  在眼镜娘社长的刺激下,因为高中的清闲生活而精力旺盛的学生们都踊跃的参与进了这次挑战,有的是为了出名,有的是为了钓鱼,而随着活动的推移,自拍的尺度也越来越大,一开始无意间露出的内衣渐渐变成了胸前两点的凸起,挑战逐渐暴走,一些校外人士也加入进来伺机而动的寻求猎物,而这段时间环江学园周边的宾馆入住率也暴涨了一大截,期间还爆出过用红药水伪装初夜哄骗客人抬高价的事情。

  随着肉体见光的程度越来越高,也为了防止挑战被化作选妃现场,在开明的校长李文峰的指导下,秉承着堵不如疏思路的学生会开始给挑战限定条件。

  将挑战时穿搭的衣物限定为校服,并委婉的规定了裸露的程度,鼓励各班级的干部和老师也一起踊跃参加,将这种肉体的裸露和放纵替换为一种其乐融融的联欢气氛。

  第一个响应学生会号召的是凤韵竹也就是高二三班同学口中的团长,气质永远是端庄得体,工作起来干练飒沓的凤韵竹发了一张与大家平日里对她印象截然不同的照片。

  树木成林,葱绿繁茂,岸边的河柳婀娜多姿,在幽雅宁静的青波水色环绕下,一抹浓云般的乌亮顺滑秀发如悬泉一般冲泻而下,跪于青葱翠草上的少女粉白娇嫩的面容被汗水濡湿,雪嫩晶莹的桃腮也泛起了嫣红娇艳的颜色。

  低垂着视线凝眸观望清波水色的少女,修长的天鹅颈被春水滴露浸染更显出皎洁如霜雪般的白皙,遗憾的是照片到这里就被剪掉了,少女弯下如河柳般婀娜多姿的纤腰而被校服包裹着欲滴的饱满如桃的娇挺硕乳与隆起的翘挺圆臀只能遗憾的让人自己遐想了。

  很美,娴静中带着少女独有的娇嫩玲珑,在加上这是凤韵竹少有的含羞带怯的神色让这张照片的意义更加独特,而据说当时有一个手快的同学把照片保存了下来,并用这个半身的照片接了一堆套图,这些套图在环江学园内部还流通了一阵子。

  云霁清一开始也是想把照片保存下来的,不为别的,物以稀为贵,眼镜娘社长的腹部也很弹滑流畅但没有人想去保存,因为总能看见,比起以往性格坚强,穿衣内敛的凤韵竹,这次虽然只是羞怯的表情加上白皙的脖颈但是对比以前也是一种尺度上的突破了。

  而有了突破,收藏价值就上来了。

  要不是凤韵竹含妃量太足我就真的收藏了,云霁清有些可惜的想到。

  含妃量指云洛妃在这件物品和事件里的影响力,是云霁清为了躲开她而给自己设置的一个指标,含妃量一但超过一定程度,云霁清就会敬而远之或则逃之夭夭。

  云霁清参考电磁场的形成总结的的五个指标,E云矢量,B妃感应强度,而描述云洛妃与自己的距离带来的威胁就需要引入第二组的三个指标云密度j,洛位移d,妃矢量H,总而言之,云霁清为了躲开云洛妃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了。

  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疑,但凤韵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少云洛妃的色彩,这感觉就像有一个人的名字是钟国仁,让你猜他是那个国家的人一样。

  过去偶尔觉得自己有些多虑的云霁清,在看见今天凤韵竹历史书上的名字和爱心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多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又生了个孩子?不能啊,年龄对不上啊?

  还是她其实也死了?然后转生成了一个女高中生?但是粉红的爱心有些过分了,我印象里她不自恋啊?

  还是她二婚之后的继女?云霁清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极高,但想到刚才李校长和老张谈话里提到的度蜜月,这个可能性又降为了零,因为据自己了解团长的家庭一直都是很美满的,上个月自己在家长会的时候还见过她的家长。

  摇了摇头将雪雾般迷茫混乱的想法驱逐出脑海里,一同被驱散的还有因为交错回忆而唤起的痛苦,感觉到含妃量超高的云霁清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先离开学校躲一段时间。

  被人当枪使已经让云霁清很烦闷了,再加上自己做为枪不仅没有好处,子弹还要自备,主人开的也全是空头支票,自己没炸膛已经是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了,而现在甚至连班级里也有了一个可能跟云洛妃关系密切的人,对于含妃量已经严重超标了的环境云霁清当机立断,只能先离开学校了。

  缓步走回自己布满杂乱划痕的书桌旁,云霁清拿起了自己的淡黄色双肩背包,休闲款的背包有着远超普通高中生书包的体积,比起书包更像是短途旅行或则登山时使用户外背包。

  背上背包的云霁清看上去像是扛着一顶翘起的小帐篷,不知是已经习惯了航天肼的气味还是这个东西已经挥发掉了,云霁清感觉自己因为它而飘忽缓慢的步伐又重新坚实了起来。

  迈开了坚实一步的云霁清骤然间听到了走廊欢笑着打闹的声音,忙碌了一上午的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回到了教室,本来已经迈开步伐准备离开的云霁清思量过后将背包放到桌面上,沉静的坐回椅子上。

  不知道刘瑜能不能回来,如果他回来的话我就在观察的同时在试探一下。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正好赶上班级结束上午的扫除工作,云霁清也打算稍作停留,观察一下刘瑜的情况。

  云霁清并不倾向于刘瑜主动陷害自己这种想法,一个人的行动很多时候并不出于他的想法,更多的受制于他所处的环境,刘瑜的父亲最近处于公务员考试的公示期,正是力求安稳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了什么风波,并且竞争对手举报的话是会影响他父亲的录用结果的。

  至于为什么把自己引到校长的密谈室里,这个问题对云霁清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校长打云洛妃的主意,那他找上自己就只是时间问题。

  心理学文献所描述的与谣言的传播和控制关系密切的五个因素,不确定感,重要性,缺乏控制感,焦虑,相信,并通过这五个因素建立研究范式进行分析一样,谣言的传播与控制也与行动的前提和依据差不多,而自己首先要知道刘瑜是自愿还是被迫,然后在通过这个前提去进一步了解情况。

  不过自己主动去找他的话,意义不大,还是让他主动来找自己吧。

  云霁清攥住了自己校服西装的衣领,被航天肼打湿的衣服还是潮湿的。

  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啊……

  云霁清打算复刻一下那个不知名女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用被打湿的衣服去让刘瑜也感受一下航天肼的效果。

  「累死我了,好想上思政课啊。」

  「你那是想上课吗?你那是下贱。」

  「我又看见董御轩,还是在女生宿舍楼下,鬼鬼祟祟的。」

  「据我在掘地社的朋友说最近的内衣大盗就是他,所以他可能在女生宿舍附近踩点。」

  「那我弄几个花裤衩,花花绿绿,又宽又大的那种挂上。」

  「不过你也不用怕,小董就是个变态,你看咱们班小清,那都要成精了」

  「倒也是,小董追着我跑我能跑完5000米,要是小清追我,我5分钟跑5000米。」

  「狗追你你都跑不了这快。」

  「说明小清比狗强多了。」

  「哈哈哈哈哈。」

  正直中午的隆日赤红灼热,热浪沸腾扬起席卷了整个环江学园,映射出的灼人光芒透过清净明亮的玻璃有力的充溢整间教室,让人汗水涔涔。

  云霁清缓缓的抬起头对着刚刚欢声笑语的同学们,紧闭的双眸凝定着教室门口,堆雪般的面色看上去怆然凄清,在高悬烈日吐焰般的光芒照射下也没有染上丝毫鲜活的神采。

  「有点尴尬哈,对不起,我们错了」云霁清眼里的同学甲夸张的鞠躬道歉,随即乙丙丁戊己庚辛同学也纷纷效仿,道歉之后全部都溜之大吉。

  「还是应该在当事人的背后开玩笑,当面这么做的话,没有反应会显的我这个人很怂,而我这个人超勇的,所以,等我搞清楚刘瑜我在把你们几个给打里的整齐划一。」

  轻言细语的云霁清对那几个逃跑的路人同学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是恐惧用距离和孤独给云霁清留出了他心心念念的私人空间。

  云霁清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纪录片里描述一个大草原生态环境时说的一段话。

  所有的生命形态都是稳定存在的,这种稳定保证了生命体受到巨大外力冲击的时候仍然保持完整,不致面临被损坏,被肢解甚至被毁灭的命运。

  而因为以前惨痛的教训和痛苦的经历云霁清对安全感的要求很高,对能破坏自己稳定存在的外部冲击力的反应越发强烈,尤其在学校这种充斥着大量精力旺盛的学生的环境里。

  为了避免麻烦,云霁清每到一个新的学校,新的班级,都会对班级和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们进行细致的分类,类似于画出一道食物链一样。

  海鸟的粪便中含有氮元素,可以被细菌吸收滋养植物,植物为昆虫提供食物,而昆虫与植物同时也是陆地上松鸡的食物,松鸡又成为了北极狐的盘中餐,以这种方式生态系统中的食物链又会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络。

  人当然不同于动植物,所以形成的生态系统立论依据不同于单纯的食物关系,云霁清对同学们和老师们的分类建立在一个叫沃尔特·坎农的生理学家发现的一个生理反应。

  「战斗或逃跑」

  在杏仁体将危险信号传递给海马体,海马体在将生物电信号和化学信号传递给肾上腺引起的种种反应,而在这种因为危险引起的反应下人类会产生愤怒和恐惧两种情绪,而这两种情绪带来的行动就是战斗或则逃跑。

  而在这套理论的指导下云霁清在班级里获得了一定的地位。

  为了确认每个人面对恐惧时的反应,云霁清对班级里的同学们进行了一些引人血泪的试探,长此以往,云霁清在班级里的地位就变成了一种冷若寒山的角色,无人想招惹的同时也没有人想要进行友善的互动。

  本来继承至云洛妃的那种秀润而清艳的容貌是能吸引一些友善和欣赏的目光,但自从发生了换头事件,云霁清的容貌也成为了一种诡异奇谈。

  那时候为了寻找恶魔并获得力量,云霁清半夜悄然潜入了学校的收纳室去找人体模型,因为自恶魔出现之后带来的不稳定因素,急救医学成了自高中起就必须要学习的课程,为了更严谨的教学,学校储存了大量的人体模型,而云霁清听到的传说和打听到的情报所说的恶魔就藏在那些逼真的人体模型里。

  云霁清将一个个人体模型的头卸下来,仔细探索模型的身体和头部,每找错一个,云霁清就

  抛掉一个,一个个头部随意的在地面滚动,而头部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引起了一个来取小提琴的学姐的注意,抱着一颗好奇的心面上染着丝丝忧惧的学姐迈着滞塞脚步来到收纳室门前看到的是满地的人头,而刚好找到了藏在人体模型内的恶魔肉块的云霁清捧着人头扭过身来看着已经面色雪白僵硬的学姐……

  总之,一场风波之后云霁清第七次登上了黑榜。

  「恶名也是名吗,有总比没有好。」云霁清一边口吻冷硬的自言自语,一边不时点头微笑。

  随着第一波同学结束值日回到教室,又有几个同学陆陆续续的回到教室里,不同于被云霁清吓跑的那几个甲乙丙,后进来的同学们都是云霁清划到了战斗和逃跑反应里的逃跑这一边的,全是些普通老实的学生们。

  随着空荡荡的教室人员渐渐充盈起来,云霁清终于听到了刘瑜的声音。

  「我好像记不得我干什么了,但又总觉得我干了什么,那我到底干没干什么?干?干!」刘瑜一脸茫然的自言自语,似乎在对自己问诘。

  找到目标的云霁清双手拍打着桌面,紧闭着双眼摇晃的站了起来,随着云霁清站起身来,班级里的窃窃私语平静了下来。

  坐在教室左侧最后一排的云霁清向着坐在教室中间第二排的刘瑜走了过去,随着云霁清的移动班级里不时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让云霁清感觉这些人好像想冻死自己……

  感觉到有一道身影将自己笼罩住的刘瑜回头看见了面色雪白,神色冰凉的像是覆了一层飞雪霜花的云霁清,冷不丁看见云霁清的刘瑜打了个寒颤,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语气无所谓的问道:「你要干什么?交数学作业?说话?」

  对于刘瑜的态度云霁清并没有感到意外,俗话说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俗话还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如果说高二三班的阴影是云霁清的话,那光就是班长凤韵竹,凤韵竹是整个高二少有的敢与云霁清针锋相对的人,而刘瑜的饲主就是凤韵竹。

  在云霁清划出来的战斗或逃跑中,凤韵竹是战斗一面的,那一头齐腰的顺滑长发在云霁清眼里就像超级赛亚人三一样,而凤韵竹一举一动中流露出的云洛妃的痕迹在云霁清看来就像跃动的电弧和围绕周身的金色火焰一样。

  云霁清嘴角扬起一道宛如冰椎划过的锋锐弧度,笑容冰冷僵硬的像是一簇剔透的冰棱:「啊,我没什么事情找你,只是感觉你忘了很多事情想让你回忆回忆。」

  云霁清想了解一下刘瑜在将自己锁到收纳室之前和之后的状态,确定他的动机,联系刘瑜刚刚的自言自语他可能对这些只有微弱的印象,如果可能的话刺激他想起是谁让他来用航天肼,除了动机和航天肼的获取其他的事情对云霁清来说并不重要。

  「没有,你该干嘛干嘛去,走走走。」刘瑜一脸不耐的神色挥了挥手,豪不伪饰烦闷神色。

  云霁清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就在刘瑜以为人已经离开的时候,云霁清脱下了身上潮湿的校服西装,眉梢眼角思虑重重,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刚刚还一脸烦闷的刘瑜一改有些安逸的坐姿,挺肩直腰,双目圆瞪的注视着云霁清,同时关于云霁清过去的总总传闻如群鱼争游一般浮上了心头。

  其实刚刚说完话之后刘瑜就后悔了,因为正常如果你烦一个人,而这个人又很危险,口碑也很恶劣,正确的处理方式是敬而远之,而不是把这种厌烦用激烈的行为当面表达出来。

  而本来准备离开教室躲一下的刘瑜,被背对着自己的云霁清身上传来的微甜气息而冲溯,本来的厌烦突然化作了好奇,一股有些迷蒙的感觉也传了过来,之后刘瑜就鬼使神差的没有离开。

  云霁清转过身来,双手捏住校服西装的领口于胸前将衣服展开,语气柔和悠长:「你吃饭了吗?」

  刘瑜脸上的迷蒙神色欲浓,但理智还依然保持着,所以谨慎的回道:「吃了吧?」

  云霁清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清浅的笑意,同时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如冷月侵染的一弯寒泉,凄清霜白:「我刚重新认识了一个成语,叫做饱暖思淫欲。」

  话音落下的云霁清骤然将展开的校服套在了刘瑜的头上,因为突然袭击而些微停顿的刘瑜随即开始攥住云霁清的校服胡乱的扒起来。

  本以为伸手可及的刘瑜惊愕的发现,只要自己的右手碰到头上校服的瞬间,自己似乎就像被回档了一样,右手又会落在身侧,自己似乎被困在了迷离混乱的雾气里,无力挣扎,而刚刚云霁清身上传来的甜腻气息越发浓重,让刘瑜感觉陷入春夜里黏人心神的春风拂动中。

  云霁清站在一旁,微微低垂着头,呼吸急促粗重,双臂放松,一副和顺无害的样子,刚刚在教室里因为云霁清与刘瑜进行接触而装作埋头苦干的同学们,视线全部偷偷的聚焦于胡乱舞动的刘瑜身上,不理解明明伸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刘瑜显的那衣服像是缠绕在他身上一样。

  好奇与猜测的窃窃私语在班级里围绕于刘瑜与云霁清身边,胆子稍大一点的同学探起头来注视着已经有些街舞味道的刘瑜继续舞出我人生。

  「艺考吧,啊,这绝对是个好苗子。」

  「话说?清同学已经连他的衣服都成精?」

  「病句?」

  「规范啊,全国除了那几个新闻主持人谁敢说自己说话的时候发音和语法是标准的?」

  「抬杠是吧?」

  「看我发动监理的愤怒,矫正钢筋!」

  以欢快舞动的刘瑜为中心。班级里因云霁清主动与人接触而紧绷的气氛也宽松了下来,发现云霁清只是把校服套在别人头上,这种与他以往的所作所为相比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班级里的同学们也都雀跃起来,毕竟云霁清以前搞出来的事情没有小的,这回只是让刘瑜跳跳舞而已。

  宽松的氛围下周围同学传来的窃窃私语让云霁清十分满意,航天肼这种东西的危害很大,让人充满攻击性的前提下还有能引起人癫痫的副作用,而这种危害性十足的东西竟然可以在光明正大的场合下,以一种随性自若的态度投放到别人身上。

  看着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的刘瑜,云霁清对航天肼的强大效果又有了新的认识,一是除了直接泼洒以外也可以通过这种打湿了的衣服这样间接的方式传播,而且只要时间足够还是可以对人施加影响的。

  这种好东西不知道是那里来的。

  饱暖思淫欲,拆开来的话,不饱暖的情况下可以让人发狂,相比起饱暖这部分现在显的有些单调的效果淫欲这部分就不得了了。

  在增加情趣的角度看来,sm界里绳师们对绳子进行处理的时候需要煮沸和打蜡这两部分如果由航天肼来代替,不知道能制造出什么让人升天的绳子。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算计的我,我就用一根浸泡足量航天肼的绳子,用单柱缚的方法把他绑结结实实的,然后吊在他家门前的歪脖子树上……

  想到报复,云霁清又注视着已经停止挣扎的刘瑜,刚刚还霜白的面容似乎稍稍转暖,面上浮现出一种凉滑纯澈的玉润之色,虽然脸色看上去依然苍白的凄清,但看上去以无那种凛冽的雪意,似乎有着一丝活跃的生机。

  云霁清一把将罩在刘瑜头上的衣服拿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打算一边打给张老师一边观察一下刘瑜的状态,只要他的状态一反常态,不管是发狂还是发骚,他清醒过来之后一定明白是自己做的手脚,到时候刘瑜就会主动过来找自己,愤怒也好,恐惧也罢,自己一口咬定这个状态会定期发作,而这个时候他有求于自己,自己在调查什么就没有来自当事人的不配合了。

  「嘟」

  云霁清拨出了手机里保存的张老师的电话,同时注意着刘瑜的状态,有几个和刘瑜很要好的同学正打算过去察看一下像是断电了的刘瑜。

  「咳,咳咳咳咳咳。」

  像是一些领导讲话之前会干咳两声提醒大家一样,接通了电话的张老师也干咳咳一声,随即像是被呛到了一样,急促的咳嗽起来。

  「张老师,我要请两个星期的假,我远房的一个表姐说他家长死了,让我过去陪陪她,你看这个假?」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嗽声是很粗劣的干咳声,生硬的像是口中含了一块黝暗干涩的石头,正努力的扩张自己的喉咙让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能破开喉咙,吞咽下去。

  云霁清一心二用,对刘瑜的观察也一直在进行着,刘瑜一把推开自己的椅子,昏眩的样子倒是不像云霁清那种梦呓的样子。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也恰巧是椅子挪动和厚重的书本发出的短促碰撞声,以后是一阵有些嘈杂的声音,然后一阵清悦如碧水春湖骤然破碎飞溅的嗓音传来,带着丝丝缕缕不同于少女甜柔嗓音的沉静凛意。

  「你刚才说的是你的远方表姐?我印象里你的档案上写的是因为特殊遭遇和种种历史原因,时代和变动带来的潮流令你举目无亲。」

  女声悦耳的似清丽的河水微波荡漾发出,又纯然的宁人心神。

  云霁清眉梢眼角刚才一心二用带起的那股闲适迅速收敛,面上漫不经心的神情迅速转变为森凉幽冷:「团长,你其实可以直接说我是个孤儿,不用这么的组织语言。」

  环江学园校园网封面人物,环江学园团支书,高二三班班长,环江学园红榜之王,红榜24连霸,七魔将杀手,云霁清眼中的超级赛亚人,凤韵竹。

  与这个班级里实际的掌舵者对话,云霁清心头一凛,因为胆小已经沦为橡皮图章的张老师除了在假条上签字云霁清已经记不得他还履行过什么班主任的职责了,而张老师空出来的责任被他一股脑的推给了凤韵竹。

  面对这位在云霁清眼里有恐惧滤镜的人物,云霁清集中注意力戒备的组织着与凤韵竹的对话。

  怎么说呢,大概就像一位剑客面对传闻中与自己不相上下但素未谋面的另一位剑客时那样,倾其所有一战,就算剑断人亡也能获得胜者的敬意……

  但是,人都没了,敬意有什么用?

  「我不想刺激你本就不好的精神,不过你看上去还很清醒?那你跟我讲讲你的表姐,还有你表姐家长的情况,还有心理辅导有空的话一定要去,原定的一个月10次,你现在一次都没有去。」

  换作往常,云霁清就算忌惮于凤韵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云洛妃痕迹,也会为了维持自己身上的恐惧光环而于她争辩两句,但今天不行,今天的遭遇已经很离谱了,而某种意义上最离谱的就是凤韵竹的历史书上有云洛妃的名字,而且名字后面还画了一颗心……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谁告诉我凤韵竹是云洛妃的克隆我也不奇怪了……

  我现在不关心什么扯淡的恩怨情仇,我只想搞几天假。

  调整了思路的云霁清绝定先声夺人,将对话的主动权握在手里,并尽快的让张老师来接电话,批准自己的假期。

  「我表姐家长的情况啊,很好,吃的饱,穿的暖,睡的香。」

  「张老师在教师办公室里批改作业,我也一直在帮忙,而刚刚的电话开的是免提,我听的很清楚,家长死了?」

  「不,凤班长你听错了,不是长,是长,她的家很长,这个意思。」

  凤韵竹停顿了一下,少女思索时吟咏的嗓音似乎褪去了凛冽的凉意,带着甜柔清灵的味道,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嗓音的变化,凤韵竹轻咳一声重新敛起心神:「家很长和你请假有什么联系吗?现在教务处和德育处对假期的批准很严格,而且理由不充足的话我也不会帮你转送的。」

  云霁清预想中斥责自己无理取闹的声音没有出现,但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凤韵竹恼羞成怒的云霁清不打算就此而已,打算加大离谱程度,凤韵竹越气愤自己越能让躲在她背后的张老师接过电话,而且自己请假对张老师来说是求之不得啊,肯定很好商量的,只是没想到今天打电话让凤韵竹给撞上了。

  「当然有。」云霁清笑吟吟的回道:「甲骨文字释林里有一个词叫延厘,在殷墟卜辞里这个词代表着延长占卜效果的意思,我的表姐希望我请假去帮助她的家庭完成一个传统仪式,家长,延长。」

  凤韵竹针锋相对,口吻虽然冷锐,但轻笑了一下,笑声澄净清浅:「是民俗啊,不过我想了一下,家里延长什么这种事情也没有武王伐纣要大吧?」

  「凤班长你的意思?」云霁清有些分神的查看了一下刘瑜的状态,现在他已经趴在了书桌上,像是一阵被怪风压弯了腰的古树,沉郁,枯萎。

  「王充论衡·卜筮篇记录过一件事,周武王伐纣,卜筮之逆,占曰」大凶。「,太公推蹈龟而曰」枯骨死草,何知吉凶!「」凤韵竹的语气凌厉锐气,云霁清感觉像是在仲春二月,旭日东升,日光蒸腾着满天彩云,灿烂,浓烈,云霁清想了想,自己有这种感觉不奇怪,凤韵竹本身就是个追求公平的人,而且做起事来严谨合理,在男生和女生中间都有很高的人气,要不然也不能红榜24连霸,而且正是有着凤韵竹在班级里带来的安全感才有一些同学会开云霁清的玩笑,比如刚才的同学甲乙丙丁。

  「不,主要是感情这方面的事,是千百年来的传统凝聚的。」云霁清在次转进,面对这种老唯物主义者,自己就不扯那些方术了,而且刘瑜的状态有些不对,云霁清打算到走廊里去,以免一会他凉了或则骚了影响自己的请假。

  一边向着教室外走去云霁清一边决定胡搅蛮缠的把这件事情办下来,如果请假这种对自己信手拈来的事情都办不成,而且是被同班的女班长给阻止的,自己的恐惧光环怎么办?

  胡搅蛮缠,不讲理,粗暴,啊,我有主意了,哈哈。

  「凤班长,这理由能请几天假啊?」

  「两天。」

  「你这假是金子啊,这么不舍得?」

  「你去看看现在有请假的吗?这都是教务处定的规矩,你不满意我还不满意呢。」

  「行,给我批一个吧。」

  「这个理由怎么样?红白喜事。」

  「这假保过吗?」

  「我不是教务处的老师,但我作为班长不会给你提交一些生硬的假条的。」

  「我问你这假保过吗?」

  「你是来请假的还是来找茬的?」

  「你这假要是保过我肯定请啊。」

  「那这假要是不过怎么办呀?」

  凤韵竹沉默了一下,云霁清还想说些什么刺激一下凤韵竹,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书本挥动的声音,思索了一下的云霁清毫无迟疑的向着教室外走去,同时语气微嘲的问道:「凤班长你快点啊,我正嗷嗷待哺呢?」

  「你来教师办公室一趟,我们面谈,刚刚张老师把水杯碰洒了,他正挥动书本甩干呢。」

  云霁清脚步匆匆的小跑过楼梯,同时想起有一句话古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凤韵竹今天跟自己交流的态度有些过于和善周到了,连她那边的噪音都跟自己解释的一清二楚,而且她屡次明示她在教师办公室,还总让自己也过去,但是她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她养的那些狗,不可能做到她言出,我必行啊。

  想到这一点云霁清奔跑起来,虽然眉下双眼紧闭,眉宇间紧锁森冷,但云霁清似喷薄飞奔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穿过了大片色调明丽的青松翠竹云霁清已经站在了环江学园的校门口。

  而在奔跑途中早就把电话挂断的云霁清背着略大的登山包,背对着环江学园斑驳古旧的校门

  ,宽大的校门泛着灿然的乌光,给人一种名胜古迹的感觉而不是学校。

  云霁清抬起头感觉自己头顶飘过了什么东西,云霁清抬起手迅捷的似一道激射而出的水线,划过了自己的头顶,将那个东西攥在手里。

  「警告!警告!」那是一个黑色的圆球,表面光滑,轮廓圆润,入手的重量大约是三四个台球的样子。

  「特搜器,感觉挺好盘的样子啊。」嘴上这么说着,但云霁清松开了这个黑色的圆球将他再次放飞。

  云霁清当然是不敢把这个圆球带回家的,如果带回家去就会有窃取国有资产这么一个罪名找上门来,而且还会暴露自己的隐私。

  特搜器里面携带者复杂的电信数据负载和中继器,可以执行音频,视频,数据的传播,用来监控城市中隧穿智能生物的能量反应,而损坏盗窃特搜器按照破坏国有资产罪处罚。

  放飞以后的特搜器绕着云霁清盘旋了一会就飞走了,对着飞走的特搜器云霁清挥动着手臂表达了一下歉意,同时默默的想到,如果这个月因为学校里的突发情况导致自己只能躲在家里,那自己只能偷几个特搜器挣点饭钱了。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云霁清有些胆大包天的想法,提醒了一下云霁清生命的可贵。

  也对,不吃饭我能活七天,我偷两个特搜器明天我的水表就会被爆破掉,我还是饿七天吧。

  「教主!教主!刚才凤韵竹突然杀回了教室里,那个气势,我以为天启四骑士来了。」语气雀跃,嗓音洪亮的声音让刚把手机放在耳畔的云霁清感觉如一股劲风激荡掠过,让云霁清缩了缩肩膀。

  将手机与耳朵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习惯性的等电话那边的人轰炸完毕,云霁清才将手机移至耳旁:「曰」

  有句话叫一个好汉三个帮,风评如云霁清也有那么一两个走狗。

  对,走狗,云霁清其实不想用这个词语的,但是偶尔也会对那种无底线的跪舔感到反胃。

  电话那边的人叫莫加,是班级里公认的云霁清的养的狗,如果云霁清是恶名昭着,那莫加就是贱名远扬,最近的一次因为犯贱而受到制裁是前天的时候,班级里一个名字里有守字的女同学带了一串银手链,他目光暧昧,神情意味不明,语带暗示:「守银真好看,你的守银真好看啊,你的手银真精彩啊。」

  然后就是一顿暴打。

  当有女生说不行了的时候他会说隔壁的男生干的漂亮,当男生说自己不行了的时候他会说隔壁女生生活不易,唉声叹气,之后又是一阵男女混合双打。

  虽然人很贱,偶尔淫贱,比如凤韵竹的那套套图就是他换的头,但云霁清觉得他也算表里如一了,比如说玩游戏的时候只选拉仇恨的骑士,战士,比如说从来不选搞adc心态的法师辅助,只选硬辅,人都说有一些人上辈子是天使,莫加可能上辈子是骑士,这辈子转生的时候把技能点都点了嘲讽。

  手机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语气暧昧,兴致勃勃的回道:「食色,性也。」

  云霁清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挂断了电话,随即电话又响了起来,接通之后同样暧昧但谈性勃勃的声音在次响起:「教主息怒,弟子冒犯了,弟子自扇耳光执行教规,啪啪。」

  匍一听上去像是扇耳光的声音,清脆洪亮,但仔细听上去就是拍巴掌的声音,云霁清面容有些阴郁,心头一凛,随即语气锋锐的打断了莫加的鼓掌行为「停,先记下,下次我亲自执行,然后我会让你追暮往哲先贤的,比如,司马迁,比如蔡伦,比如郑和。」

  「弟子真的知错了,我不想以这种方式和这些有突出贡献的历史人物联系在一起啊,弟子现在戴罪立功,刚才凤韵竹杀到教室里就看见了刘瑜在日桌子和凳子,弟子插一句,当时刘瑜真是左右开枪,好不威风啊。」

  莫加的语气先是焦急,接着语气鲜活,笑声幸灾乐祸起来,云霁清倒是对刘瑜的反应有些意外,原本是打算让他发狂的,毕竟云眉妩和自己当时都是一手的航天肼受害者也没有像是刘瑜这样,自己是昏过去,而云眉妩虽然表现的比自己严重些,但也不过就是狠咬了自己一口,也许是每个人的状态不同,所以反应不同?也许是因为环境?在或则这个东西的效果根本不是云眉妩说的那样?但是她也确实提到了饱暖思淫欲的这种效果,难道是自己和云眉妩都没怎么吃的原因?如果航天肼这么智能的话这东西就是魔药了,那自己应该等着一只猫头鹰来给自己送信……

  云霁清略一思索,打算等云眉妩下次来的时候当面询问她,或则自己在找一瓶试验一下效果,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凤韵竹的动向,语气郑重起来的云霁清问道:「她做了什么?」

  「噢,噢,推车,传教士,砖块,螺旋,贴背,啧啧,简直了,辣眼睛,但看着上头还想看,下回生理卫生我推刘瑜当课代表。」说完的莫加手掌轻轻抚弄下巴传来的沙沙声和嘴里那赞叹的回味声让云霁清本就阴郁的面容更像是被雪色与冰霜在光芒的交叠下投射的森然阴影所笼罩。

  「她,不是他,懂吗?」云霁清语气冷硬,因为自己也想起了刘瑜左右开弓的场面,觉得有些不适,催促刘瑜描述一下凤韵竹的情况。

  察觉云霁清语气变化的刘瑜干咳了两声,以一中男中音的语调开始庄重的描绘起来:「团长啊?我偷听到她对班级里的同学询问您去了哪里?她可能是想去抓捕您,您的魅力无人可挡,要不以后咱们门派就叫合欢教吧,在您的野蛮冲撞下统治整个学校也只是时间问题,毕竟您的带电,她们忍不了几下。」

  云霁清习以为常的忽略了这句话的后半部分,看来凤韵竹跟自己来了一套暗度陈仓啊,一边稳住并暗示自己她在教室办公室里,一边向着教室这边移动,要是往常的话云霁清一定在教室里等着她,因为自己是靠着有效行动,个人形象这两点在学校里恶名远扬的,如果自己对凤韵竹的挑战没有有效行动进行回应,那自己就等着其他人跟着落井下石吧。

  但现在没有办法,自己一是弄不清楚她和云洛妃什么关系,二是学校里有一些人好像要用自己对付云洛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己先跑到哪里躲一躲吧,至于学校的事情,等风头过去在说吧。

  「好,你继续观察,有情况随时汇报,再见。」没等莫加在说些什么云霁清就挂断了电话,固定了一下肩头的登山包,云霁清穿过了两条马路,走进了一条有些深远幽静的小巷子里,两旁密盛的柳条随着微风荡漾,不时抚过云霁清的头顶。

  云霁清匀和的步伐突然一顿,随即蹲了下来,紧接着一阵劲风于云霁清头上掠过,撞在了色泽暗沉的小巷墙壁上,云霁清张开手掌将发生碰撞卸去了力量的物体托在手里。

  一颗葡萄大小的篮球平稳的落在云霁清的掌心里,云霁清将这枚篮球抛了起来,高高跃起的篮球在半空中发出了一阵充气的声音,逐渐涨实到脑袋大小又笔直落下,云霁清两手张开接住了这颗篮球,随即转身看向了另一侧的一间屋子。

  泛着褐色锈迹的铁门缓慢的推开,就在云霁清以为有人要从里边出来的时候,屋子的房檐上突然跳下来两个人,三米多的高度并没有对两人造成什么困扰,二人如两道绵延的悬流顺着平滑的崖壁倾泻而下,融入广袤山峦之内,落地时自若平缓。

  「你不是阿修罗吗?怎么看见的?」沙哑的女声沉凝冷冽,五官普通但有一股清新的秀气,一身裁剪过的蓝白制服的左胸口还画着精美但轮廓细软的玫瑰,玫瑰根茎的部位是一道细小但鲜明锐利的剑刃。

  云霁清向后退了一步,一道疾劲的风几乎是同时贴面而过,接着与墙壁碰撞之后又落入了云霁清张开的手掌心里。

  「谁知道啊,我突然之间感觉到了神启让我不由自主的做出了这些动作。」手心里球体逐渐的涨实起来,又涨到了脑袋大小,云霁清抛了抛感受了一下球体的重量。

  正常篮球,但是能变小,是球的能力还是她本人的?

  「咦?」讶异的女声响起,面上神色严谨凝重,双目锐利的随着头部的摇动扫视着云霁清,双目的视线几乎凝实,瞄准了云霁清的脖颈,接着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个玻璃珠大小的篮球,摩挲了一下篮球的女孩,随即将篮球弹射而出,直奔云霁清的脖颈射去。

  云霁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那弹射而来的球体不像上次那样闪躲,而撞到云霁清脖颈的篮球也软弱无力的,像是一个露珠一般,而云霁清在篮球弹到自己脖颈的瞬间蹲下身来,一股疾劲的风在次从云霁清头顶掠过,撞到墙壁上的球体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接着又弹到了云霁清的脚边。

  「这边的特搜器挺多的,要是发现你乱用恶魔的力量那你会被逮捕的。」云霁清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对面的女生打闹,只得出言提醒她继续这样下去的后果。

  「怕什么?下个月才严打,而且那有那么多警力来管我这种小事?再来再来。」女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接着掏出篮球,而刚刚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女生突然拉扯了她两下。

  一脸恍然的女孩干咳了两声,揉了揉太阳穴,突然爆喝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正常的交流:「你,趴下,双手抱头,也叫你免受一顿皮肉之苦,如若不从让你尝尝我黄清言的厉害。」

  另一个同款制服的女生怯怯的拉了拉自称黄清言的女生,语气微弱低哑:「黄姐,大姐说了,让你念词的时候要凶狠一些,就像鲁智深,武松,要不然你又要看一个月的水浒传了。」

  黄清言面上骇然,随即焦躁的点了点头,一个妙龄女孩老是循环好汉歌已经让她时而郁愤,时而恍惚了,思绪飘扬了一下,觉得好汉还是要动手的黄清言向着云霁清走了过去:「洒家,呸,把你那个包留下,然后滚,要不然你就等着血洒四方吧。」

  云霁清对向着自己气势汹汹走来的黄清言视而不见,摇了摇头,双手握紧篮球举过肩膀,向着自己的头顶的柳树发射出去,在发射的一瞬间看清篮球去向的黄清言惊慌的挥舞手臂,而刚刚出言提醒她的女生已经逃之夭夭了。

  篮球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但并没有从密盛的柳树上掉下来,似乎繁茂的柳树将篮球吞咽进了细琐的枝条之间,云霁清故作惊讶的道:「牛顿难不成不管这里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黑色的人影笔直的从柳树繁茂的枝条间落下,一阵沉闷的响声之后,一声甜柔的女声传来,声音清澈稚嫩给人一种敲击薄透柔软的玉雕一般,悦耳怡人。

  「那边的流氓,离这位英俊潇洒,品德荷花般高洁美质的哥哥远点!」

  「大姐我对不住你,这戏我演砸了,我现在就回去看水浒传。」黄清言先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接着面容干涩僵硬的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接着也逃之夭夭了。

  怎么说我也是个演员啊,就算是临时的我也不能在戏演砸的情况下强行演下去啊,NG,NG。

  云霁清倒是对此有不同意见,新人吗,演戏难免怯场或用力过猛,在收着点演就行了,一副闲适姿态的云霁清兴致勃勃的挥了挥手,对着逃窜的黄清清喊道:「下次加油啊。」

  怯生生的女声在云霁清身侧响起,同时女孩深深的弯下腰:「云霁清同学,你能和我交往吗?」

  第五章 青梅煮马

  幽深的巷子里密柳丛生,枝条青翠繁盛,柳树的重荫云蔓给有些像褪色墨迹的古旧小巷渲染上了漪漪含翠的繁茂生机,两旁的房屋灰瓦白墙,风格隽秀,简约,整个小巷绵延着一种畅快淋漓之意。

  云霁清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因为告白的话语和这个小巷的幽寂风格完全不搭配,而且以前在学校云霁清也经历过假借告白的名义准备将自己从楼梯上推下去的事情。

  不过自己当时反手就把那个人推下去了。

  而且刚刚还发生过针对自己的袭击,在这袭击还没有经过1分钟的时间就有一个人向自己告白,这事情怎么都透着离谱,但不管怎么说,出于礼貌云霁清也要回应眼前这个女孩一句。

  深呼一口气的云霁清拱了拱手,挺肩拔腰,郑重的问道:「敢问阁下是?」

  「啊?」弯着腰的女孩语气惊诧不已,甜柔的嗓音骤然破碎,惶惑不已「真的吗?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记的吗?」女孩那种似乎被打破了常识的惊诧模样倒是让云霁清感到了疑惑「要不你先抬头?」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直弯着腰的女孩直起身来,随着女孩上身的起伏,那巍巍怒耸的弹软硕乳盈盈颤抖,上身的紫色衬衫被撑起那浑圆硕大的燎心燃欲的弧度,涨实欲裂。

  女孩的柳叶乌眉下有着一双晶莹灵动的桃花眼,眼眸中水光粼粼,似乎是浸染了露水清波一般,泪光艳艳的眼尾与娇怯柔软的神色互相映衬,紧抿的唇瓣粉嫩莹然似新绽的粉软桃花,光洁的脖颈黏着几缕发丝,乌黑秀发泛着似深沉迷茫的黑夜色彩,在透过杨柳重荫的阳光照射下铺上了一层薄透的光滑质感。

  廋削的肩头正对女孩有些玲珑娇俏的身高,也更凸显出两团丰满暴挺的玉乳那颤巍巍的规模,与已经紧绷欲裂的紫色衬衫搭配的是下身的灰白条纹百褶裙,灰色与裙子的高度正好露出女孩线条笔挺,颜色香滑软白的小腿,而女孩到脚踝处的骑士靴正匆匆的敲击着地面,踌躇不前。

  面对着女孩这种娇柔神色与燎人心欲肉体的组合,云霁清脸上浮现赞叹的神情,这种因为娇柔到了极点而催生出的妖娆魅惑更能攻占人的心灵,而也正是这种不寻常的容貌和肉体让云霁清更加肯定了自己不认识她的同时,也坚定了这个女孩是套路自己的想法。

  在历史上这样的套路叫做木马计,这肉体里包藏着的肯定是可比壮汉的狠辣计策,自己答应或则停留时间过长的话她说不准会怎么戏弄自己,在考虑到今天离谱的事情已经要暴走了,而眼下发生的这通告白云霁清也没兴趣关心为什么,只要确认面前这个女孩自己不认识,云霁清就礼貌的拒绝然后再见,之后就是把云眉妩在微信里留下来的东西归纳整理一下了。

  不过,说道木马计,其实壮汉和木马还有第二种玩法,不过需要一套很帅的黑色皮衣……

  女孩深呼一口气,染上红晕的雪腮微微鼓起,抬起的头又深深垂下去,似乎要埋进两团颤巍巍,软绵绵的圆润胸乳内,女孩交叉在一起的纤长十指突然扣在一起,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语气绵软,但面上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羞怯的说道:「许褚裸衣斗马超。」

  回忆涌漾着翻腾在了云霁清的脑海里,冷白的脸上流露出惊疑的神情,云霁清试探的开口询问:「安七哥?」

  被叫做安七哥的女孩光洁的下巴和抵在饱涨的胸口,柔媚娇俏的月白面容红的像是燃烧的夕阳,悠悠流转的眼波凝定在身侧的繁茂柳树上,声音低弱羞怒:「请,请不要在这么称呼我了,我已经不想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回忆与现实正发生着激烈的冲突,而面前女孩委婉承认了云霁清对她的称呼之后,云霁清的回忆也被粉碎了,烂碎的回忆正悠悠散去。

  在被云洛妃出卖掉之后,饱尝了残爆痛苦的云霁清很侥幸的从那个恶魔手里逃出生天,而当时七岁的小云霁清因为年龄幼小只能生活在一个老旧小区附近,过着偷鸡摸狗的日子,品尝着凄冷的西北风,身披着漠然幽冷的月色。

  但得益于云霁清小时候粉面红唇,鲜妍稚嫩的容貌,让他非但没有被物业轰出小区还获得了一种类似流浪猫的待遇,经常有一些人过来投喂云霁清一些自家多余的饭菜,送给云霁清一些多余的衣服,而在满足了基本的温饱和穿衣之后,云霁清就在小区的车库附近搭了一个窝棚。

  日子虽然苦涩凄冷,但至少衣食住行有了最低限度的保障,而随着云霁清定居在这个小区里的时间增长,不可避免的和一些当时同龄的小朋友发生了接触。

  云霁清还记得当时有一个恶魔好像闹的挺凶的,导致了全市所有学校停课,而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线上的课程也全部停掉了,相比起焦虑的大人们,小孩子们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无忧无虑的,对他们来说放假是遮住天的大事情。

  无课可上的孩子们自然而然的将旺盛的童趣发泄在了跑跳打闹上,对于住在干净明亮屋子里的孩子们,蜷缩在窝棚里的云霁清是一个既让他们嫌弃又充满好奇的人,在这种氛围的烘托下第一个好动的孩子和云霁清发生了互动。

  当天的冲突起因是云霁清从小区附近的可回收垃圾桶里掏出了一个乐高的积木,而对这个积木爱不释手的云霁清满心欢喜的将它小心翼翼的收藏在了自己窝棚的百宝箱里,之后兴高采烈的就去翻其他的垃圾桶了。

  等到满载而归的云霁清回到窝棚前的时候,看到是一个小男孩举着自己的乐高积木在和其他的孩子们嬉笑打闹,愤怒的云霁清当时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出其不意的给了那个拿着乐高积木的小男孩一脚,尽管身体廋小,但在愤怒的加持下云霁清还是将那个男孩踹了个五体投地。

  当时的小云霁清还不懂得乘胜追击的道理,只是把积木飞快的捡回来,而在云霁清捡拾积木的过时候,小男孩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随即调整了一下姿势向云霁清扑了过去。

  打成一团的二人吓跑了周围观战的小朋友,而因为居住环境更为敏感的云霁清也抓住机会退出了战局,虽然年龄还小,但因为经历更早熟一些的云霁清懂得自己的处境,流浪猫虽然可爱,但伤人了就能捕杀了,自己要是真把眼前这个男孩打出什么问题那自己在这个小区也待不下去。

  本以为自己的退让会让小男孩消停几天,没想到第二天小男孩就又一个人来到了窝棚前,这回小男孩直接裸着上半身,还涂着油,嘴里还喊着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之类。

  本打算低调到底的云霁清想着自己只要没有反应,他喊一会就能自己离开了,没想到的是看见云霁清没有反应,小男孩勃然而怒,冲进了云霁清的窝棚与云霁清撕扯在了一起,退无可退的云霁清自然的又和小男孩打成了一团,后来还是小男孩的母亲,一个艳美英气的阿姨把小男孩给拉走了,而且出乎意料的告诉云霁清下次小男孩在跟他动手,就让云霁清不要有任何压力,可以毫无保留的用尽全力去和小男孩撕扯。

  之后的日子里小男孩专注于云霁清,就像一个猎人专注于他的猎物一样,或智取,或强抢了云霁清不少的东西,而云霁清也结结实实的暴打了他几顿,两人的交手结果可以说是互有胜负,颇有一时瑜亮的味道。

  交手的内容有,领口塞虫子,打火机燎头发,偷对方食物然后涂抹芥末,把对方推进坑里……

  当时的最后一次交手是一个阴雨天,因为物业响应上边的共建美好城市的清洁计划,开始清理,整顿小区的环境,而寄居在小区里的云霁清无疑是很碍眼的,而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云霁清也淡然的表示了理解,并积极配合物业工作人员,准备搬离这个小区。

  正在窝棚里打包行李的云霁清,因为烦闷而没有注意到正鬼鬼祟祟靠近的小男孩,当云霁清转身的时候正好被小男孩的一记上勾拳打中下巴,而趁着云霁清迟疑的时候,小男孩猛然的将云霁清撞倒在地,接着骑在了云霁清的腹部。

  换做往常肯定会跟他大战一场的云霁清,这回只是一脸的戚然之色,语气沉重的道:「我要搬走了,以后估计在也见不了面,仔细想想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分出个胜负,总觉得最近你长的好快啊,以前的裸衣也不用了,也不再让我叫你安七哥了,算了,不留遗憾吧,你赢了,安七哥,以后有缘再见吧。」

  推开一脸震惊的安七哥,云霁清拿着简单的两个背包就离开了这个居住了3年的小区……

  「我,我,这不可能啊?」云霁清难以置信,眉毛微拧「那个总爱裸衣和我打架的熊孩子,还总是在自己的后背上写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给他自己写精忠报国,给我写扔臭鸡蛋的熊孩子是你?安七哥?」

  女孩粉白的双手,娇嫩莹然,正捂住自己红的似鲜艳樱桃似的脸上「请不要在提这些事情了,我可以给你道歉,另外,云霁清同学你可以叫我安琇莹。」

  「不,比起道歉你更应该让我把回忆和现实穿插在一起。」云霁清一脸不解,语气惊异:「我记得你家条件是挺不错的,但没想到时间的跨度在你身上这么长。」

  安琇莹纤长的细腻食指柔婉的撩起耳旁的一缕发丝,一双泛着粼粼春光的明眸注视着云霁清,语气疑惑:「头发长了吗?我小时候为了和大家友好相处都是不留头发的。」

  友好?开玩笑吧,就说在自己背后贴扔臭鸡蛋这几个字的你,那里友好,而且我事后才想起来,你是想表达遗臭万年这个意思吧?可惜你当时只认识了岳飞,还没看到秦桧出场是吧?要是看见了你就认识遗臭万年这个成语了。

  心里这么想着但云霁清没有对安琇莹说出口,如果是安七哥,云霁清早就对他一吐为快了,但面对安琇莹,云霁清只能把满腔的疑惑化作一声软言细语,并委婉的指出问题:「不,我不是指的头发,而是其他更明显的事情。」

  安琇莹微微弯下腰肢,豪硕饱满的胸乳向前挺起一道丰厚圆润的弧度,而安琇莹只是由下往上的注视着云霁清,那如明珠般晶莹闪闪的桃花眼射出的视线紧贴在云霁清身上,同时语气微促的询问:「个子吗?那个时候我才10岁,而现在我17岁,个子长了些很正常。」

  安琇莹点头的剧烈幅度,又带起了一阵眩目的滔滔乳浪,安琇莹越是纯净云霁清就越不好意思指出这个最大的变化,但考虑到自己还要赶时间云霁清还是直白的说出了疑问:「我记得你以前经常光着上身和我撕扯在一起,那个时候你和我可都是平坦的高速公路啊,而现在你已经从路变成峰了,这是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一点。」

  云霁清想要表达的是安琇莹在欺骗自己,她根本不是安七哥,女大十八变没有错,那也有个前提,就是你是个女的,这已经不是十八变了,而是七十二变了。

  安琇莹语气温吞,但出乎意料的没有流露出羞怯的表情,而是慢吞吞的回道:「是因为这个你才不相信我是以前的青梅吗?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像充气了一样,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那我就脱掉衣服给你看看,你可以随便的摸,但你要听我把话说完,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这些话是我酝酿了好久的。」

  云霁清看着一脸期待的安琇莹,有些不理解她给自己看这个东西的目的,看看胸就能证明她是以前的那个安七哥?这不是什么蓄谋已久的歹毒计划吧?而且你是不是安七哥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摸,你确定我真的摸了之后不会从那里窜出来几个人说我猥亵少女吗?不,我才不会摸。

  「且慢。」云霁清还记得学校最近闹的很凶的社死事件,而且刚刚那两个女孩到底是真的跑掉了还是藏起来了这都是个未知数,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两个女生口中的大姐指的就是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安琇莹,面对稍微有些微妙的情况云霁清决定在吓唬她一下「你先别冲动。我给安素洁阿姨打个电话问一下就清楚了,她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云霁清比划着按了几下,安琇莹娇艳粉嫩的脸上露出惊惶失措的神情,露滴似的光滑手指指向云霁清的身后,撒娇似的曼声叫道:「云洛妃阿姨!」

  听见云洛妃三个字的云霁清毫无滞碍的猛然回首,同时紧闭的双眸中渗出了断断续续的血线,顺着云霁清森然冷白的脸颊划落,而迎接蓄势待发的云霁清的是空荡荡的幽深小巷,发觉被骗了的云霁清转过身去,刚刚还在这里的安琇莹像是蒸发了一样。

  云霁清冷笑了几声,脸色越发森寒霜白,怎么突然之间全世界都认识了云洛妃一样,为什么不是全世界都认识我呢?想不透啊。

  经历了安琇莹的这段小插曲,云霁清在也不做过多的停留,加速离开了小巷,同时放弃了座公交车回家的计划,因为今天离奇的事情太多了,云霁清十分烦恼万一在公交上在遇见一个奇怪的人怎么办。

  刚刚消失的安琇莹提到了云洛妃,在学校里的团长也在她的历史书上写着云洛妃的名字,校长和云眉妩更是直接找上了自己,而这个就是问题所在,认识云洛妃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云眉妩和校长先不说,但安琇莹是怎么知道的?看来问题还是出现在云洛妃那边。

  而且安琇莹刚刚还表演了一出人间蒸发,虽然很想给安素洁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她家的孩子是男是女,还有她知不知道她家的孩子疑似会瞬间移动,但可惜刚刚是云霁清打算吓唬一下安琇莹,自己手里并没有安素洁阿姨的电话,不过云霁清总感觉还会在见到安琇莹,如果在见面的话就友好的,笑逐颜开的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如果早知道她认识云洛妃,云霁清早就亲切的和她叙旧了。

  现在看来,还是要快些回到家里,整理一下云眉妩给自己发来的那些东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是不了解云洛妃的情况,自己和她撞上了怎么办?

  云霁清脚步急促,快步行走间呼吸微微紊乱,云霁清居住的地方叫做大井城,在咏涛市下辖的7个区最南边的白山区,是离环江学园所在的夕海区最远的区了,云霁清每天上下学的艰辛程度可比西行之路,需要换3路公交,1路地铁,耗资54元,耗时2小时30分钟。

  如果没有时转资本给云霁清提供了车费报销的服务,云霁清早就在环江学园里潜伏下来不回家了,而这也是云霁清不解的地方,让自己上环江学园的同时不允许自己住校,同时指定了自己必须住在白山区的大井城,云霁清一直想找时机调查清楚这离奇安排的原因,但一直没有时间,但这次学校里的突发状况提醒了云霁清。

  比如,时转对自己的资助是不是也冲着云洛妃来的,如果是这样,云霁清住的大井街对他来说也变的暗流汹汹了。

  虽然在努力的思索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并希望找到能作为推进这些事情发展的原因,确定发展导向安排,但无论怎么想得出的结论也只是这些事情都联系在云洛妃身上。

  先稳定后方吧,确定家里是安全无事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云霁清果断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脸颊淌着两道鲜红血痕的云霁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后排,为了不影响到司机的情绪,再让司机产生不良的生理影响,云霁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面巾纸准备擦拭一下面部的痕迹。

  「小伙子啊,写轮眼练的不错啊,已经有瞳力了啊。」

  「师傅你没有不安,反感这种情绪吗?我感觉我这个出血量还是挺大的。」

  司机师傅目光变的荡博深邃,语气也深沉起来:「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咏涛市吗?」

  云霁清摇了摇头,何止四点的自己没见过,五点的自己也没见过。

  「其实我也没见过。」司机师傅深沉的语气飞泻崩溃。

  语气变幻莫测间流露出一种窥得重宝的得意之色,云霁清莫名的想起那只窥探到袈裟的黑熊精,让云霁清忍不住开口一探这师傅会不会偷袈裟……

  「听君一席话,袈裟偷不到。」云霁清靠在后排准备休憩养神,并用这种简短的对话表示交流结束。

  而司机师傅可能是状态渐佳,谈兴勃勃:「但我这个车拉的不少大人物见过。」

  云霁清向后仰了仰头,进行比喻的话,现在没有谈兴的自己应该是社恐状态,对于别人那种想要互动的倾诉云霁清感到的都是厌烦,但司机师傅可能只是想单方面的说说话,只是需要一个听众,所以云霁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上个月我这个车拉了个很漂亮的女人,那模样简直了,美中不足的是上车之后我才看见,她的肚子和后背上一共插了5把刀,最后弄的我车里都是血,那个出血量比你这大多了。」司机师傅的姿态颇有一种万里山河尽收眼底的意味。

  「还有上上个月,我拉一个很帅气健壮的男人,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身上插了4刀,有一刀插在胸肌上,差点那我的车变成灵车。」

  云霁清感叹于这辆车被鲜血洗礼的次数,有些佩服的道:「师傅你真是见多识广啊,就连经历也比别人丰富很多啊。」

  那个大人物的大,原来是出血量大的那个大……

  「哈哈哈。」司机师傅得意洋洋笑了起来。

  在与司机交流过后,让司机到达目的地之后叫醒自己,云霁清便坐在了后排小憩一下。

  说是小憩,但因为今天的遭遇有些过于敏感的云霁清,维持着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约莫大约1个小时左右,完全清醒过来的云霁清扫码支付了200多元的车费之后,仰望着眼前这几栋建筑。

  横看成岭侧成峰,在这片岭后边就是大井城,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裂缝,幽暗萧瑟,杂乱不堪的程度在大井城的入口处就可见一斑。

  大片低矮的民房如一条湿湿凉凉的蛇翻转挪移间留下的扭曲凌乱痕迹,另一些高大的二层民房围绕着组成一个个褪色且不协调的方块,杂多的民房附近人烟稀少,偶尔有一些让人呛咳的牛粪味道飘荡过来。

  尽管让人不适的味道经年不散,但这片民房才是大井城的源头,白山区远离市中心的其他几个区,而大井远离白山区的市中心,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自然而然的被一些市民利用起来修建了一些养殖场,但是后来发生了一场魔灾,破坏了这片土地原有的规划,随着魔灾的发生这片地方突然从本市和外省涌入了大量的人口,原来可怜的几个民房和棚舍也逐渐膨胀壮大,变成了眼前这片交织在一起的庞大建筑群,这片建筑像是有机体一样,彼此紧紧的吸附在一起。

  云霁清如常的走进了大井城内,外面广阔的空间在步入城内的时候陡然收紧,一条狭窄的小巷出现在脚下,蜿蜒曲折的小巷将城内连通起来,行走期间似是被小巷挤压在了这座城内,巷子既狭小又阴暗潮湿,有一些地方布满着乱七八糟的水管或是杂乱无章的电线,人只能弯下腰去快步走过,淅淅沥沥的水流往往能将某些慢了的人滴上一身的水,在直起腰时一股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就绵延着传了过来,潮湿的水气,焚烧的刺鼻味道,腐败的味道,朽坏的味道,饭菜的味道,水产的海腥味,一些工业品的味道,这些味道长年飘荡在大井城内,可说是这座城的独有气味了。

  一线天空带来光亮永远也照不穿这片昏暗,在两旁颜色各异的居民楼之间呈现一种暗绿的色调,湿淋淋的地面行走间发出一种水溅射的嗒嗒声,当终于受够了这种窄小烦躁的环境之后,空间豁然开朗,一座宽大的画像石放置在小巷前的方形广场。

  橘黄色的画像石给人一种悲秋的萧瑟色调,在方型的画像石边缘刻着琐碎而细密的五株钱纹,在钱纹下方是一道线条似弥广弥长的细流一般舒徐漫流的棱型纹,被这些精美纹路装点着的是一个乌黑圆润的轮廓,圆润的轮廓能看出是一个端坐的女人形象,女人的头饰上方的部分是一条胜仗标志,下方的部分垂落到两侧呈分叉的弯型,在女人四周刻画着种种水禽珍鱼,殖以种种嘉树蔓草。

  这块石头云霁清有着很深的印象,从居住的角度来说,这个比较偏远杂乱的地方自治程度意外的比较高,在外人眼里这地方是个切肤入骨的加工厂,就连警察和特战委员会也对这个地方密切监视引导,但根据犯罪率来说这个地方并没有比外边危险很多,虽然有种种原因,但据云霁清的观察和体会大概就是主要的几点,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就是一开始为了防止拆迁而成立的居民联盟,最初是为了与政府协商赔偿相关事宜,后来拆迁的事情渐渐搁置了下来,但这个联盟还保存着。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或者严重的纠纷,大家可以到这块画像石前来商讨,决定,之后这个联盟的各个成员会进行投票来给出一个参考性的意见,这个意见往往能作为争议双方解决问题的标准。

  至于为什么非要在这块画像石前,一个是因为历史悠久,据在养殖场时代过来的老人说这块石头一直立在这里,石头附近还有一座古庙,不过和旁边的两座大炮一起拆了,只有这块石头久经滚流而来的岁月激浪奔腾的冲刷,一直立在这里,二是因为一种比较朴素的信仰,很多城内的居民都把这块石头作为大井城的土地神来看待,一些人宣称按照庄子回答东郭子时表达的万物皆有道性思想,这块石头有着玄之又玄的道性,常来这块石头可以把人在与世推迁中流失的道性补充回来,不管对不对,云霁清觉得缺什么补什么很有道理,而且拜一拜也没什么坏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取得个心里安慰也没什么不对。

  经过画像石的广场之后,云霁清又走了一段路程,进入了一栋楼内,楼内的门和扶手上有着各种各样的杂乱无章的符号,大井城内没有什么楼牌号,快递员或则城内的居民只能自己画上一些标记,你画你的,我画我的,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走到天台的云霁清感觉这片地方意境顿出,让人呛咳的气味终于变淡了,白云纷飞,丽日生辉的天空似乎伸手可触。

  云霁清抬起手臂,言笑晏晏的像是在抚摸整片天空,喃喃自语:「我太喜欢这个地方的天空了,感觉比别的地方更纯净,站在这里连下边这片破地方,垃圾堆都顺眼了。」

  站在天台俯视整个大井城,入目的是紧贴在一起的各个大厦,这些大厦的年龄有大有小,除了间距过短以外,有些以橡胶、砖块、铁、扩建而出的天台与对面大厦的天台紧密相连,看上去扭曲,简陋。

  相比于窄小,粗陋的小巷云霁清还是喜欢在这些天台上蹦蹦跳跳的跃过一栋栋大楼,有时候跃过天台的时候还会注意到下边嬉笑打闹的孩子们。

  轻盈的在橡胶与砖块构成的扭曲路径之上行走,这路径似一根根被积雪压的簌簌而动的枝条,任何细小声音都在劲风的拂动之下如波风潮涌一般让人心头骇然,神色雀跃,动作欢快的云霁清在这可惊可怖的路径上一跳一跃的跨过了几条小巷,在一处推满了废弃杂物的天台上停了下来。

  大井城是没有市政服务的,所以居民只能自发的对垃圾进行分类和处理,比如面前这片满是旧衣服,破电视,坏家具的天台,云霁清小心的避开这些垃圾从天台进到楼内,进入楼内之后是一字排列的5扇门,门前都堆着各种杂七杂八的陈旧物品,云霁清腾挪穿梭于小山一般的杂物堆,每下一个楼层空间里的阻碍就越少,随着一个涂抹着数字五的楼层出现在面前,整个空间有一层层的杂乱变的豁然贯通起来。

  「嗯?」云霁清正准备迈出的脚步顿了顿,侧耳倾听了一下,有些嘈杂的议论声拖着长长的腔调传了过来。

  「开吧,没事,本来就应该是我们住,当时不过是看那孩子可怜让给他的,没想到这狗东西忘恩负义的。」

  落在云霁清耳朵里的女声有些沙哑,吐字急促,带着些洋洋得意的谑笑。

  回来的很是时候啊,在晚点我这个家就被爆破了,这几个人真是把我这当成个孤儿了。

  将眼前这一幕拍了下来的云霁清双手握拳,对着拳心吹了口气,将背上小帐篷似的背包卸了下来,拎着背包向第三扇门走了过去。

  门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在门锁的高度蹲着一个正对着门锁横插竖捅的男人,站着的女人双眼微眯,多肉的脸上流露着喜不自胜的神情,身高与有些圆润的体型让只看轮廓的女人好似晃悠悠的不倒翁。

  男人梳着一副工工整整的背头,但五官有些小气,让本来硬朗清爽的发型看上去翻卷的有些过分,比起女人有些矮的身高,男人高大了一些,身上穿着整齐干净的西装,脚下穿着一双黑的发亮的皮鞋,一身大板堆叠的整个人倒是身形挺拔,肩腰挺阔。

  云霁清并没有刻着减小自己发出的脚步声,迈着如常的步伐,抡起了背包,等到三人的注意力被云霁清挥舞背包发出的声音而吸引着看过来的时候,云霁清猛的举起了书包,气贯如虹的趁着三人愣住的时候砸了过去。